周宴舟没怎么吃,只喝了一碗汤,剩下的都在喝酒。
他想起饭桌上陈西时不时指着一道菜告诉他这道菜好吃,这道菜难吃的样子,故意逗她:“下次还想不想跟我一起来这种饭局吃饭?”
陈西顿时停住脚步。
她想起饭桌上那戴眼镜的男人探寻的目光和试探性的揣测,突然觉得没意思。
这种饭局她去了有什么作用呢?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她越想越觉得没意思,咬了咬唇,拒绝得干脆:“不想来。”
周宴舟本来就是逗她的,如今看她生气,他愣了下,难得询问:“不高兴?”
陈西眼神平静地望向周宴舟,欲言又止地问:“你带我来这些地方干嘛呢?”
周宴舟不解:“吃个饭而已,能干嘛?”
陈西笑了下,仰起白净的脸蛋,很认真地回应:“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吃东西都不自在。”
“你们谈生意我只能乖乖坐着,仿佛包间里的一盘菜,任人摆布。”
周宴舟差点气笑,抬手捏了把陈西的耳朵,声调低了几个度:“还真当自己是盘菜?”
“我好心好意带你来吃顿饭,还伤了你自尊。敢情全是我的错,带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陈西被周宴舟这么一说,脸色当场涨红,眼眶也禁不住湿润,望向周宴舟的眼眸里充斥着倔强。
周宴舟看她有要哭的迹象,不禁后悔,他好端端的,惹这么一个小姑娘干嘛。
两人在饭店走廊对峙片刻,最终周宴舟投降。
服务员端着菜盘子走过来,差点撞陈西身上,周宴舟一把捞过陈西的胳臂,将人往身边带。
等服务员走过,周宴舟低头看着怀里满眼通红的小姑娘,叹气:“得,我今儿不该带你来这地方。”
“送你回去总成?”
也不等陈西反应,周宴舟强势地握住陈西的手腕将她带进电梯。
一直到车库,将人塞进副驾驶,周宴舟才松开手。
回去路上车厢一片寂静,周宴舟中途试图说点逗陈西开心,结果她理都不理。
周宴舟也觉得没意思,小姑娘心高气傲,难哄又麻烦。
将人送到家门口,周宴舟停下车,回头望向一旁埋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西,语气突然软下来:“回去吧,到家了。”
陈西听见这话,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周宴舟看见眼泪顿时慌了,他随手抽了几张纸,侧身凑过去替陈西擦眼泪,嘴上还不忘问:“好端端的,哭什么?”
陈西一个劲地掉眼泪,压根儿听不清周宴舟在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宴舟哄累了,自暴自弃道:“要不我也陪你哭一场?”
刚还哭得伤心的陈西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周宴舟见她笑了,当即松了一口气,“终于笑了,再这么哭下去,我都怀疑人生了。”
陈西接过周宴舟递过来的纸巾,止住眼泪,狼狈地擦掉鼻涕、泪痕,扭过头望向泄气的周宴舟,坚定地回复:“这不是我的家。”
“这是我小舅的家,我的家已经没了。”
周宴舟一愣,显然没意识到是他那句“到家了”给人惹哭了。
不过经这么一遭下来,周宴舟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多少有点杵。
他虽然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可也经不住三番两次的折腾。
这时候他不得不感慨,原生家庭的伤害对当事人来说就像江南六月的梅雨。
永远湿哒哒的,没个停息。
这样的人心思细腻、敏感,往好了说是细致,往坏了说是麻烦。
而周宴舟这人最烦麻烦。
他宁愿去招惹一个他哪儿都瞧不上的人,也不想跟陈西这样的姑娘拉扯不清。
一是累,二是赔不起。
这样的人真心最重要,而他最缺的就是真心。
思绪到这,周宴舟收敛情绪,语气不自觉地淡下来:“甭管是不是你家,你总有个归处。”
“以后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