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保证
谁都不能保证。
因为如今的三界,比起当初的大源,弱了不知多少!
但万幸的是,如今的太初也不过取回一只眼眸而已,也并非当初那随着操控和更改整个世界的无上存在。
所以……倘若真到了那终焉之时,胜负难测!
余琛念及此,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完全搁置下来。
毕竟这会儿考虑那么多也没有任何作用,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至少眼前将大源余孽的威胁解决了,是件好事。
——虽然还有两位道尊和少数大源余孽隐藏在三界当中,但最重要的“天舟”已完全毁灭,大源一脉彻底取代三界的幻梦算是完全破碎了去。
他们,翻不起来风浪。
而与他一同放松的,还有饕餮,烛龙和青女。三人同时松了口气,眼中露出一缕疲惫之色。
——这些日子,恐怕除了在阴曹地府呼呼大睡的瑶池圣母以外,每个人的心头都紧紧绷着一根弦,特别是在余琛推测出那寂灭道尊真正的目的以后,更是无法松懈半分!
毕竟倘若他一旦成功了,那可不止他们,整个三界的结局,都只有……覆灭!
幸好,经历无数波折以后,如今天舟的危机解除,却是可以松口气了。
余琛低下头,看着那又一次将精力耗尽,再度昏昏欲睡的瑶池圣母,颇为心疼。
他伸手一划,将其再度送回阴曹地府修养,方才看向着偌大钟山——放眼望去,连绵山岳巍峨伟岸,看不到尽头,与其说是山岳,倒不如说是一片无比庞大的大陆,沉浮在时空乱流当中。
广袤,庞大,浩瀚……这是它给人的第一感觉。
而那寂灭道尊也没有说谎,他的确没有对钟山上的无数烛龙族人下杀手。
只看那无数的烛龙族人因为先前天灵蛊之死而恢复了神智前来围剿寂灭道尊,最后反被镇压,昏迷沉睡了去——所以如今大部分烛龙族人的都横七竖八地躺在钟山之顶方圆百里,一个个躺在冰天雪地里,气息不匀。
显然,虽不至死,但至少也受了不轻的伤。
余琛见状,抬手划出一个完美的圆,上半为生,下半为死。
生死天道浮现。
且看那生死天道的上半部分,立刻便有无穷无尽的恐怖生机瞬间好似磅礴大雨一般洒落下来,浸润在那一个个昏迷的烛龙族人身躯之内。
随着生机的补充,他们的伤势悄无声息之间愈合,气息也逐渐平稳和恢复。
一个个烛龙族人几乎睁开了眼,双目当中显露出一瞬间的茫然。
然后,想起那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皆又是怒目圆睁,准备哪怕是死,也要拉上那寂灭道尊陪葬,就算不能让他陪葬,也要撕咬下其一块肉来!
可这还没等他们有任何动作,一股无比熟悉恐怖的气息,便从钟山之顶上传来,被他们所感知到了。
纷纷瞪圆了眼睛,长大了嘴,抬头一看,神色又惊又喜!
——且看那伟岸恐怖的身影,不正是他们的烛龙老祖吗
纷纷……喜极而泣!
而与此同时,烛龙得救,钟山得救,无数烛龙族人得救……这这一切的一切,被看在纸人之身的烛龙子眼里。
那浑浊的双目当中,流露出欣慰与释然的神色。
第一次,他笑了,发自内心。
那禁锢着他让他无法离去的执念,也终于缓缓消散而去。
纸人之身悄无声息地破灭,化作飞灰,一丝不存。
而与此同时,他的魂魄也在变得黯淡,变得透明,茫茫的金光从他头顶上照射下来,化作一条黄金色的大道,好似同样无穷无尽的茫茫幽冥那样。
——该上路了。
在场之人,皆是生灵,唯独烛龙子乃是阴魂,凭借那不散的执念迟迟无法上路。
如今,钟山和烛龙得以保全,哪怕几位祖都已死去,但钟山还在,烛龙还在,一切都还是好的。
所以他的执念,也终于散去。
见这一幕,一向肃穆威严的烛龙心头一痛!
他对于很多事都可以无比平静和从容,哪怕是先前的危机,也能以最理智的思维去思考,做出决断。
但如今看到烛龙子即将转世投胎,烟消云散,心头仍是一阵战栗。
——鼓,本身便是他唯一的纯血子嗣,深受其爱。
而先前他又在天灵蛊的掌控之下,亲手将其杀死!
这般爱与愧疚一同袭来,让哪怕饱经了无数风霜,度过了无数岁月的烛龙,难以接受。
他身形一转,化作人形,转头看向余琛,噗通一声跪下来,“陛下!多谢陛下拯救之恩!但吾还有一事相求——求陛下为吾子鼓于阴司冥府谋一份差事,免去转世投胎,形神俱灭!吾从此往后,做牛做马,任由陛下差遣!”
——烛龙作为三界最鼎盛时期的老怪物,自然很清楚地府的运转程序,一般生灵身死道消以后,都会转世投胎而去,但倘若被选做阴差鬼吏以后,虽然也是阴间之身,但记忆和神智却能够得以保留下来。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