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重回他的怀抱,才是她最好的选择!“还有那次,你深夜带她出城。那次之前,中秋宫宴时我亲眼看见你们在山洞里……”
嗓子突然喑哑,计延宗咳了一声。羞愤恨怒中,夹着强烈的悔。是真的后悔,当时应该追查到底的,元贞根本没怎么掩饰痕迹,只要他再细心点,肯定能发现,如果早点发现,早点制止,她就不至于误入歧途,被元贞哄骗了。“你那时候已经知道我对陛下忠心耿耿,肯定会将此事奏上陛下,你却还是一意孤行,带她出城。你也知道你深夜进出城门,消息会很快送到陛下面前,稍稍一查,就能发现宫宴上的是她,秽乱宫闱,罪不止自身,你或许能保住性命,但她只是个弱女子,一旦败露,必定身败名裂甚至性命不保,元贞,你只为自己痛快,根本不顾她的死活!”
明雪霁低着头。茶水已经凉透了,方才在边上伺候的宫人也早早退了出去,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皇帝要让她亲耳听见这一切。这些事从前她总是含糊着,不想深究,如今却猝不及防,无法躲避的,一件件想了起来。
“不错。”祁钰沉着声音,“中秋宫宴的事,朕会再查一遍,秽乱宫闱者,斩。”
计延宗心里噗地一跳,来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雪娘都是受元贞逼迫,她什么都不知道,求陛下开恩,饶她性命!”
“起来吧。”祁钰伸手虚虚一扶,“只要爱卿能够查明真相,朕会酌情处理。”
计延宗顺着势站起,对上祁钰意味深长的眼眸:“朕有一事没想明白,元贞与明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隔壁,明雪霁不由自主,向前倾着身子。为什么。她也曾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次,当初那样不堪的自己,是因为什么得他注意,得他援手?又因为什么,让他一次又一次,做出那么多不合常理的事?
元贞锐利的目光,停在涂满椒泥的墙壁上。她会在那边听着吗?祁钰这般煞费苦心,特意为他送上这么一件新婚大礼,他没什么可说的,他从来不是善男信女,一开始接近她,也从来不是为了做好事,不是为了救她脱离苦海,可是现在。
他有点怕了。怕她计较他曾经那些卑劣的心思,怕她此时伤心痛苦,怕她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眸子,带着泪看他。
要他该如何面对。
“陛下容禀,”计延宗行了一礼,抬头,“元贞这么对雪娘,是因为故世的燕国公夫人。他把雪娘当成替身,当成他报复燕国公的工具!”
明雪霁呆住了。呼吸停滞,眼睛发着花。但头脑是清醒的,那些过去不曾细想的蛛丝马迹,此刻像有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突然串起来连上了,刹那间清晰到极点,让人心里发着慌发着冷,那些自卑自苦,曾经藏好了的灰暗情绪翻涌着上来,牙齿打着战,咯咯作响。
计延宗看着元贞,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桀骜模样,但此时,他不自觉地,缩紧了瞳孔。说对了。计延宗心里痛快到了极点。他平生最得意的,一是文章,二是心计,这些天卧病在床,从头到尾一点点推演,那些过去忽略了的蛛丝马迹,他们私底下来往的轨迹,全都算得清清楚楚,甚至元贞那些隐晦的,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元贞是为了顾氏。在圆山时他就发现,那是元贞心里永远触不得的逆鳞。“你恨国公纳妾,冷落国公夫人,你看见簌簌,就想起了国公夫人。你逼着簌簌做国公夫人不曾做过的事,逼着她背叛我,逼着她与你私通!你从头到尾只把她当成替身,只要满足你那些龌龊的心思,你从不曾把她当人!”
咣!明雪霁听见椅子踢倒的动静,听见侍卫冲进来的动静,听见祁钰在说什么,计延宗在吵嚷,可自始至终,元贞没有说话。他是不屑于反驳,还是,无从反驳?
明雪霁不知道,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门开了,门外是计延宗,嘴角带着血,唤她:“簌簌。”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