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踩着柔软;草地来到坟前，明雪霁犹豫着，元贞已经跪下了，她不由自主也跟着跪下，正午;阳光把影子压得很小，一点点地跟在旁边，他紧紧握着她;手，向下叩头。

于是她也不由自主，也跟着叩头下去。抬眼，听见他低低;声音：“娘，松儿来看你了。”

突然很想哭，眼泪涌出来，想到了自己;母亲。喉咙堵着，听见他还在说话：“娘，我要成亲了。”

泪眼模糊中，他伸手搂住她，带着温存;笑意：“我把她带过来了，娘你看看，好不好。”

***

城东，客栈。

门外不停有人走动，闹哄哄;怎么也没个消停，计延宗歪在床上，沉着脸拧着眉。

他们是半夜被邵七;人从东大街赶出来;，昨天挨了元贞几个窝心脚本来就有内伤，大半夜里拖家带口找住处，连气带冻，客栈房间又不隔音，后半夜也不曾睡着，此时昏昏沉沉，觉得伤势又重了几分。

吱呀一声门开了，外面;嘈杂声猛然响起，随即又被关起;门隔住，蒋氏端着药走进来：“英儿，起来吃药了。”

计延宗撑着床头，勉强坐起来：“怎么是你在忙，素心呢？”

蒋氏端着药碗凑在他嘴边，冷哼一声：“一大早起来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还想再说，看他脸色难看，忍住了又没说，计延宗慢慢喝着药，苦得很，黄连一样，像他;心境一样。

咣！门又被撞开，张氏慌慌张张闯进来：“坏了坏了！你丈人两口子都不见了！他家几间铺子也都搬空了，门都没开，外头还贴着易主;告示！”

门开着，外头来来往往，说话声吵架声东西响动声，乱哄哄直往耳朵里钻，计延宗拧眉：“把门关上。”

“还关什么门呀！”张氏嚎哭起来，“我;钱啊，我辛辛苦苦，牙缝里省下来攒了一辈子;棺材本，整整三百六十一两银子！都让你丈母娘弄走了，现在他们人也没了，老天爷呀，钱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吵得很，吵死了。计延宗一口气喝干药：“闭嘴。”

声音不高，森森地都是冷意，张氏一个寒颤，下意识地停住。

“关门。”听见他又道。

张氏不由自主走去关了门，计延宗抹掉嘴边;药汁，冷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孟元还在，邵七还在。明家;钱应该都在邵七手里。你手里可有文书契约？”

“没有啊，刚给了你丈母娘，还没给我收条，他家就出事了！”

没有收据，全靠一张嘴说，谁肯认这笔账。计延宗沉着脸：“没有收据，连我也没有办法。”

张氏愣了半天，嗷一声大哭起来：“那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呀，你不是状元吗，你做着官连皇帝都看重你，你快点给我要我回来！”

吵死了。计延宗大喝一声：“闭嘴！”

使岔了气，一阵激烈;咳嗽，肺都快咳出来了，张氏果然闭了嘴。计延宗咳得带泪，死死盯着她：“那些钱本来也不是你;，有什么可哭;。”

都是她;首饰衣服，她一点点卖掉，填饱了这个贪婪;老妇人。如果张氏不是这么贪婪，她;日子就不会那么艰难，对他;恨意也许就不会那么深。

张氏也知道他说;是明雪霁，张着眼睛分辩：“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我儿媳妇，孝敬我难道不是应该;？”

“儿媳妇？呵。”恨意涌上来，昨日那耻辱;一幕幕不停闪过，计延宗压着喉咙里;腥甜，“昨天你在陛下面前，不是说我跟她不是夫妻么？她是你哪门子;儿媳妇？”

最后一字说完，喉咙里再也压不住，呕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蒋氏吓得腿都软了，拼命拿袖子来给他擦，计延宗拨开她：“无妨，是里头;淤血，吐出来更好。”

张氏也凑过来作势要擦，嘴里说道：“我，我都是没有办法，都是你丈人逼我那么说;，说我只要那么说了，他就把钱还给我！”

要钱？计延宗冷笑，蠢。昨天那情形，是个人就知道明睿自身难保，还指望他还钱。向后挪了挪，靠着床头：“这笔钱怕是要不回来了，你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一个月三分利？笑话，就算高利贷也没这么放;，你若是先问我一声，也不至于都打了水漂。”

“我问了素心啊，雪娘我也问了！”张氏抽抽搭搭地哭，“天啊，这么多钱，我还不如死了;好！”

计延宗怔了下，原来，问过她了。她竟然没拦着。她一旦变心，心肠硬得很，竟眼睁睁看着张氏跳火坑。

心里涌出迟钝;恨意，又有复杂难辨;，不知道是爱是恨;情绪。她完全变了，现在;她，是理想;，与他旗鼓相当;妻子，可她，再不是他;妻了。

喉咙里又翻腾起来，急急拿袖子堵住，又是一大口黑血。

笃笃两声，门被敲响了，有些熟悉;声音：“计翰林在吗？”

计延宗听出来了，元持。忙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