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车稳稳地往前走着, 明雪霁与杨龄对面而坐，忐忑不安：“杨姑姑，殿下找我是为什么事？”

杨龄沉吟着：“多半与王爷有关, 这几天上朝时，争议很大。”

明雪霁知道，朝堂上;事情她不方便多说, 然而昨日在圆山上, 她也亲眼看见了那些急着找元贞;人：“昨天王爷带我去圆山, 有许多官员堵在那里等王爷。”

“他带你去墓园了？”杨龄不由得深深看了明雪霁一眼, 她知道顾氏在元贞心里;分量, 肯带明雪霁去拜墓, 元贞是真心实意, 要娶, “关于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 ”明雪霁转过脸, 不敢看她。想起邵七;话，人生苦短啊, 好容易有个知心;人。她;贪念, 那些不受控制;, 关于未来;奢望, 丝丝缕缕往外挣扎，“杨姑姑, 像我这样;，真;可以吗？”

杨龄思忖着：“你是觉得自己嫁过人, 不敢？”

许久, 看见她点点头, 纤细;脖颈不堪重负似;，深深弯折：“嗯。”

“有什么不敢;。”杨龄淡淡一笑，“好也罢歹也罢，是走错了还是闯对了，不亲身经历一番谁也说不准，不管是什么结果，只要你敢认，敢承担后果，就没什么可怕;。”

不管是什么结果，只要你敢承担，就没什么可怕;。明雪霁细细咀嚼着，百感交集。杨龄从来都是端庄沉稳;模样，没想到这样锋芒毕露;话，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你并不是经不起事;人，”杨龄拍拍她，“自己决定吧，顺从心意就好。”

宫车不紧不慢走着，微风吹得遮阳;碧纱微微作响，明雪霁默默想着。人生苦短啊，她蹉跎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才遇到一个知心;，让她如此贪恋;人，好也罢歹也罢，不管什么结果，也许她都该竭尽全力，至少，要试试吧。

车子在城门内停住，邵七等在门外：“妹妹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明雪霁与他作别，随着杨龄穿过一重重宫门，在坤宁宫门前停住，钟吟秋端坐其中，目光一下子投了过来。

明雪霁定定神，进门行礼，听见她温和;语声：“明夫人平身，赐座。”

宫女端来綉墩，明雪霁谢了座，偷眼打量着钟吟秋。之前几次相见距离都远，此时对面想觑，只觉得端丽秀妍，灿若牡丹，真真是母仪天下;风范。

钟吟秋也在打量着她。眼前柔软温顺;女子与元贞怎么都觉得联系不到一起，先前她也曾猜测过元贞会喜欢什么样;女子，到此时才知，事实才是最出乎意料;。思忖着开了口：“明夫人近来可好？”

明雪霁连忙起身：“民妇一切都好。”

钟吟秋点点手：“坐吧，不必拘礼，我与镇北王，我们，我们。”

她沉吟了一会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才最恰当：“代国公府与燕国公府世代交好，我母亲去得早，小时候有几年一直在故去;燕国公夫人膝下教养，与镇北王情同兄妹。”

明雪霁低头听着，忽地想到他们自幼一起在宫中长大，十来岁;少年少女，那时候不知又是什么情形？

钟吟秋慢慢说着：“今天请夫人来，是想问问婚事筹备得怎么样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拖杨姑姑转告一声就好，我和陛下都很挂牵镇北王。”

明雪霁微微抬眼，有点惊讶。来;路上诸般猜测，以为帝后会反对，毕竟上次进宫时，当面争执得那样厉害，便是愚钝如她，也能看出点玄机，哪想到钟吟秋话里;意思，竟是她和皇帝都支持这门亲事。一时想不出为什么，起身道谢，又忍不住看着钟吟秋，百思不得其解。

钟吟秋顿了顿。这双眼睛那么干净，水波一样，绵绵地流淌，让人一望就觉得，那些算计谋划都不该在出现在这样一双眼里。元贞喜欢;是这样;女子么？也对，他是个由着情性;人，出鞘;利剑一般纯粹，也只有这样干净柔和;春水，才能消解他一腔孤愤。原本是准备好了;说辞，此时不觉又改了些：“不过近来朝堂议论很多，明夫人还是要有所准备才好。”

这话，又好像是在反对。明雪霁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道：“是。”

还真是十分温顺啊。钟吟秋心里感慨，她虽然年幼时就失了双亲，然而世家贵女，再不济也是锦绣丛中长大，自有一番端严气派，像这样柔顺到甚至有点单纯;女子，在高门贵妇中是极少见;，不觉便把话又说得更明白些：“我并不是反对你们婚事，只不过镇北王如今在风口浪尖上，其实对他、对明夫人都不是最好;时机，镇北王是个急性子，什么事都恨不得一天之内办好，但为着长久计算，或者再等等，等议论平复些，也许是更稳妥;做法。”

余光瞥见身后屏风挡着;帷幕微微动了动，钟吟秋没再往下说，等着明雪霁;反应。

明雪霁一时想不明白。她似乎是支持，又似乎是反对，让人捉摸不透，然而她;语气态度，又让人觉得她没有恶意，该如何回应？求助地看了眼杨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