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站在雨中受寒”
太子摆摆手,甫一上马车,便压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好半晌才喘过气,他似是十分自责,解释道“是孤太自以为是了,没有顾及嫣儿的感受嫣儿性子那般要强,孤应该,语气再谨慎些的。”
流萤瞥见他腰间的佩玉碎裂了一角,难掩惋惜,忙替他摘下来放置一旁,低声道“殿下勿要多思,回京后有的是时间通信往来,长风殿下迟早会明白您的苦心。”
流萤未曾想到,一语成谶。
归京途中,刺客陡然袭击,措手不及。
京郊山道上箭矢如雨,周围一片混乱哀嚎。
“敌在暗我在明,这样下去太被动了。”
说话的是影子阿行,他飞快地换上太子的常服襕衫,将那块碎裂了一角的莲花玉往腰间一挂,沉着道,“我去引开他们。”
“阿行”
温柔似月的少年第一次斥责,肃然道,“孤不许你这样做”
“殿下,影子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与太子身形相似的少年灿然一笑,抬手道,“您安心睡一觉,冒犯了。”
不待赵衍反驳,阿行抬指精准按住他耳后穴位,继而稳稳接住他昏厥软倒的身形。
“殿下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平安护送他回京拜托了”
影子冲了出去,抢了匹马冲出重围。
“保护太子殿下”
“那是太子别让他逃了”
刺客主力成功被引走,而影子阿行,再也没能回来。
东宫内,死里逃生的太子殿下面色煞白,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们不该让影子替孤去死。”
他急剧咳喘,带着少年人的悲愤与无力,“以别人的鲜血换自己苟活,踏着尸骨前行,孤算什么光明磊落的明主”
流萤与仇醉跪地不起。
她不辩驳,只要能保殿下平安无事,受多少责罚她都认。
流萤以为,这场劫难到此为止,一切都结束了。
她放下心来,拖着疲惫的身躯下去安排太医问诊,前去煎药熬汤
可当她再回到寝殿时,看到的却是太子殿下口鼻溢血地躺在地上,手掌朝一旁摊开,飘着几点纸张焚尽后的黑灰。
而仇醉眸中杀意翻涌,像是淬着毒的利刃,手中的刀刃正从一名太监的身体中抽出,噗嗤一声。
东宫卫被惊动,仇醉“落荒而逃”。
太子殿下惨白的脸色,口鼻汩汩淌出的鲜血,无一不在刺痛流萤的眼。
太像了,殿下这次演得太像了。
流萤有些迟疑地向前一步,手中药碗坠地。
她慌乱地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托起太子殿下的身躯,试图用怀抱去留住那流逝的体温。
可是留不住,他在变冷
太子殿下
殿下殿下
是假的吧,骗人的吧
老天,求求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太医快叫太医
流萤听到自己无声的嘶吼,她多么希望下一刻殿下就会睁开眼,打破这场闹剧。
可他安静地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东宫寝殿大门紧闭,皇后看着儿子躺在榻上的尸首,蓦地一个踉跄。
她的眼睛通红,蓄满了水光,却兀自睁着不让眼泪掉下,不可置信般跌撞向前。直至丹蔻鲜红的指尖触摸到儿子僵冷的面颊,她的眼泪才大颗大颗砸了下来,落在少年苍白的额上。
皇后娘娘颤抖着抚去儿子额上的泪水,然而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皇后揪着心口张唇,无声嘶吼,那是一个母亲肝胆俱裂的悲痛。
“今日东宫并无下毒的刺客,太子殿下只是受惊导致旧疾复发,需要闭门休养。”
皇后娘娘鼻尖悬着凄艳的泪,绷紧的下颌微微抖动,将嘶哑的话语字字磨碎了从齿缝挤出,“你们知道该如何做。”
殿中跪着的几名贴身宫人内侍,是撞见“太子遇害”的目击证人。
如今大玄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皇后娘娘要瞒住太子之死,他们便只能
太监朝着太子磕了一头,而后毫不迟疑咬舌自尽。
两名宫女亦提裙起身,触墙而亡。
太子殿下对她们有再造之恩,与其让自己沦为真凶的把柄,她们宁可追随主子而去,将这个秘密永远地带到地底。
流萤本也该触柱而亡,可关键时刻,被魏皇后一把拉了回来。
“求娘娘赐死奴婢”
泪水浸透流萤的面颊,她毫无生念,“奴婢无颜苟活于世,但求一死”
“你是太子的贴身宫婢,若也死了,反倒起疑。”
魏皇后闭了闭目,竭力遏止住发颤的呼吸,“留下来吧,替本宫稳住这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