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筠恍若被雷劈!
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你干什么?!”
这文书不过是他私下立给她做安抚之用的,这要是有了外人为见证,而且还有来自府丞的印鉴,那就是皇帝御驾亲临也不能不认!
而且正是为了安抚之用,他这文书还顺着傅夫人的意思写得明明白白,这一见证,这庄子和下人卖身契就全落到她手上了!
而且文书已言明旁人不得插手,还言明庄子是她买的,不就是说,这六千两银子买来的庄子,又还了给她,而且不管如何经营,下人们该如何发落,全都由她一人说了算吗?!
他也顾不得府丞在此了,当下怒声来拖傅夫人:“给我出去!这种家务你也敢拿来打扰府丞大人!”
傅真跨步上前:“当着府丞大人的面,父亲可不能失仪!文书是您立的,母亲一字未改,只不过请府丞大人添笔作个见证,你怎么如此激动?”
这时下方的胡家兄弟立刻叫嚣:“拉扯这么久了,到底怎么着,你们快给个说法!”
府丞一拍桌子,瞪向傅筠:“傅大人,本官来了也有半日了,你莫非还拿不定主意?”
傅筠不得已收手,咬牙切齿地噤了声。
傅夫人整肃衣襟,望着府丞:“妾身不敢相瞒大人,当初买南郊这庄子的六千两银子,乃是妾身从嫁妆里所出,如今妾身只不过是想收回这笔嫁妆银子罢了。
“这文书里头外子已然亲证这庄子是妾身所买,而妾身这里又有当初买庄子时妾身出钱的凭证,请大人明鉴。
“这庄子如今归属于妾身,那眼前纷争,自然就由妾身来作处理。”
她把凭证呈交于府丞之后,遂又转身面向胡义胡智兄弟:“二位乡民兄弟,今日家奴无理在先,伤及了你二位,是我们的不是。
“你二人提出的千两赔银,回头我照给不误,且再给二人每人五十两银的医治费,今日之纷争便就此作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胡义胡智当即点头:“我等也并非胡搅蛮缠之辈,有如此通情达理的夫人,我们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耽误了府丞大人这么久工夫,我等心中也很不安,如此,就请大人成全了夫人的提议罢。”
府丞在傅家耗了这半日,见傅筠久久不能定下主意,反倒是一会儿拉着妻子进内说悄悄话,一会儿又打发人去寻他的老母亲,对他的德性也看出了个七八分来,自然心下十分不齿,只是公务在身,无奈须得陪着耗下去罢了。
反倒在这耗的中途,傅夫人一路好茶好水地招待着,此刻这番处理又如此大气,比那抠抠搜搜的傅筠不知强出来多少!因而他对傅夫人的好感已然增添了几分。
如今傅夫人却又出具这样的文书请他见证,关键是还说到南郊这庄子竟然还是拿她嫁妆银子买的,连傅筠自己都立了文书证明,——原来,这傅家竟是这样的人家,这傅筠是什么样的为人,那就自不必说了!
这傅夫人在傅家当着这主母,是如何样的憋屈,他已经能猜出来。只是作个见证,心下又哪有不同意的?
加上胡家兄弟都这么说了,便再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心甘情愿地管上一管!
当下他看完文书,扫了傅筠一眼:“傅大人早请令夫人出来决断,大家不都省事了吗?”说完接了金珠递上的笔,大手一挥就添加了两行字上去,又自荷包里取了印鉴,稳稳地盖在了上方!
“多谢府丞大人!”
傅夫人深施礼接了文书。随后便接了后方金珠递来的银票交与胡家兄弟,另封的几锭雪花银也逐一给付。
末了又向府丞施一礼,拿出两罐茶叶来道:“耽误大人这么久,是傅家的罪过,这是先前泡给大人的茶叶,看大人喝得还顺口,便取了些聊表歉意。今日傅家失礼之处,还望府丞大人与二位乡民兄弟多多包涵,对外替我们也周全几句。”
府丞也是见惯世面之人,哪会看不出这茶叶的好坏?又岂会缺两罐茶叶?
只是被傅夫人一番话说得心下极为舒坦,虽觉这傅筠着实不像个男人,就是道不去让人唾骂也活该,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不便多言。
当下道:“本官不过为公务罢了,夫人不必客气!”
傅夫人执意请他收下,他推辞了几句,也就受了。
这边厢胡家兄弟自然不在话下,受了银子,当即便随府丞出了傅家。
傅筠看着这一切,都快气晕了!
合着这日闹来闹去,傅夫人不过是损失一千一百两的银子,和两罐茶叶,而傅老夫人和他母子俩却损失了一整个值六千两银的田庄,还有府里所有下人的管治权!
落在最后,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竟是宁氏得了大便宜?!
他岂能受得了这等窝囊气?
眼下没了外人,他不由分说就扑上去抢夺傅夫人手里的文书和匣子!
但他忘了旁边有个傅真啊!
他这边厢才起势,那边厢傅真就抬起胳膊挡了他一下,摔了他一个四仰八叉!
“老爷!”
家丁们一拥而上,有了昨日山上那番演练,今日涌上去搀扶的速度都利索了很多!
傅筠爬起来,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