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厂现在有多少人?”
“六千七百四十七人。”胡纶不假思索,朱高煦也吩咐道:“江西那边也得早早派人,甲申科举在即,他们应该已经开始挑选子弟了,好好关注。”
“是!”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吩咐好了所有事情,朱高煦便摆手示意他们离开,想一个人安静会。
靠在椅子上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觉得这段时间确实有些过于疲惫了。
“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他安慰着自己,随后将注意力投入到了政务之中。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大明军队开始在西南展开调动,而这样的大规模调动军队,自然瞒不过在西南有眼线的安南胡氏。
“驾!驾!”
翌日清晨,乘骑滇南乘马的塘骑自北边谅山南下进入升龙(河内)府境内,一路上所见的是得到开发的红河三角洲平原,以及一望无际的耕地。
在田野间,许多身材低矮的百姓骨瘦如柴,麻木的在田间进行耕种。
自胡季犛恢复胡姓,自称是中原虞舜后裔,将国号从原来的“大越”改为“大虞”开始,安南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局面。
以前的大越陈氏时期虽然也对百姓苛刻,但毕竟有过辉煌的时刻。
大越陈氏沿袭李氏王朝,不仅重视农业的发展和水利建设,还效仿南宋的制度推行新政,大力修筑河堤,从河的源头至海岸修堤,开掘沟渠,以防河水泛滥冲毁农田,并可得到排泄和灌溉之利,使稻谷旱涝保收。
不仅如此,陈朝也学习中原的屯田制度,将国家的农奴与罪奴,还有大量的战俘投入到红河三角洲平原进行开荒。
由于偏向宋朝,因此陈朝的商业、手工业都得到了发展,并且延续李朝的科举制度,让陈朝中下层百姓和小贵族有了阶级跃升的机会。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经过四百多年的脱离,他们已经发展出了独属自己的文化,而陈朝便是这一运动的推动者。
在元朝以前,汉字是安南地区的通用文字,官府的文件和书籍、诗歌、文章全都用汉字书写。
然而随着陈朝的推广,安南人原本为书写汉字方便而创作了“喃字”开始盛行时期,走上了取代汉字的发展轨道。
由于有了自己的文字,安南人也开始仿效中原王朝编纂本国史书,因此陈朝灭亡后,许多安南百姓依旧怀念着它,而这则是胡季犛所忌惮的。
因为知道陈朝遗民和官员厌恶自己,因此胡季犛在篡位的同年便禅位于其子胡汉苍,自号太上皇,不过他仍然掌握安南大权。
他的心思所有人都清楚,但他们却并不认为胡季犛能长久,原因在于他们之中已经有不少人逃往了大明,准备借助大明的力量来复国。
当然,他们自然不是为了陈氏而决定复国,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这群人也好意思说为了大越,实际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虫豸!”
正午,当哨骑穿过中南半岛最为繁华的升龙城街道,将北方谅山的军情带到王宫时,得到消息的胡季犛也开始咒骂了起来。
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从五官依稀能看出他年轻时相貌还算清秀,唯一的缺点就是身材并不算出彩,只有五尺左右的身高让他在穿着大明赐服的时候显得有些滑稽。
此刻的他坐在勤政殿内,眼睛时不时就要打量四周,似乎殿内随时就会有人冒出来取他性命。
原本他已经迁都到了清化,可随着北方事态加重,他不得不返回了这座让自己充满了不安感的升龙城。
看着这座升龙王宫,手中的情报让他愤怒。
他斥责那群王公贵族为“虫豸”,而这一切也都有理由。
在他篡位后,他便励志要一改陈朝晚年的颓废,与那黑暗的吏治,然而现实却让他不得不低头。
面对安南的困境,他先是限制前朝王公大臣不得掠夺百姓的民田,限制他们使用奴婢和佣人去强行开发土地。
整个大虞朝廷,除了大王、公主以外,所有人占田不得超过十亩。
此外,各路、府、州、县官设立勘丈土地机构登记入簿,不登记的土地没收为“公田”。
可以说,他的政策借鉴了中原历朝历代的新政,然而也遭受到了历朝历代推行新政的阻碍。
贵族们不仅反对执行这项新政,还在民间加派赋税,并对百姓谎称是大王胡季犛向百姓征收的赋税,彻底将胡季犛的名声搞臭。
名声彻底变臭之后,胡季犛开始捕杀陈朝遗臣,同时颁布其它新政诸如限制王公贵族豢养家奴和奴婢,定下田赋与商税,统一安南国内度量衡等等有利于民生的新政。
然而他的名声已经臭了,不管他的新政本意是什么,都无法阻止百姓对他的厌恶。
这一切的一切,胡季犛都十分清楚,而他也清楚北边的大明是什么心思。
“大王……”
勤政殿里,唯一的一名大臣小心开口,将胡季犛唤醒的同时,也不免开口道:“现在大明陈兵数万在临安和龙州,而我们在宣光和谅州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三万,是否要调升龙和清化的军队北上固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