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之地,仅松江一府,岁赋京师至八十万石,是天下闻名的产米区。
在如此气候、地理、人口条件下,无疑是集中使用土化肥的最佳地方。
朱棣的迟疑是燕府出身的文臣武将,一旦能说服他们,其它人便无法阻碍朱棣。
朱高煦解释道:“草木灰好说,东北和南洋开荒路上,要多少有多少,难点在于鸟粪石。”
“儿臣的意思是,将土化肥直接分发给苏湖松三府的百姓,然后就地征税、买粮。”
“你说产量有限,那是多有限?”
也正因如此,苏松二府的耕地划分才会容易出现问题。
“苏松二府人口近三百万,耕地一千四百万亩,但承担了三百八十五万石田赋。”
“儿臣认为这田赋无需削减,甚至可以略微增加到四百万石。”
“不过在此的前提是,丈量当地田地情况,同时按照耕地情况进行收税。”
“虽然这样有些复杂,但朝廷也只是在苏松二府如此收税,并且派遣的里长、粮长、吏员也会是寻常府县的两倍。”
朱高煦说罢,朱棣轻声道:“四百万石……”
他略微算了下,若是按照朱高煦的建议,那苏松二府每亩田要征收四十二斤粮食。
“想让百姓改换农家肥为土化肥可不容易。”朱棣看着朱高煦提醒道。
“可又有几家百姓能用得起农家肥?”朱高煦反问朱棣的同时,又开口道:
“朝廷给出的化肥,按照每斤一文售卖,而多产粮食百斤,上交税粮后还能有三百五六十斤,比原先产量高出五六十斤,而今苏松米价每斤三文,百姓每亩可多赚百余文。”
“况且即便是农家肥,那费用却也不便宜,每亩最少要用三车,每车三四十文,可不比化肥便宜。”
“只要朝廷给出政策,儿臣不相信那些用不起农家肥的百姓会不用土化肥。”
朱高煦有把握,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农民为粮食增产的渴望。
即便面对新鲜事物时他们会变得十分保守,但只要朝廷之中的官员率先开始使用土化肥,那百姓也会争先效仿。
“你的政策是什么?”朱棣询问,朱高煦也顺势说道:
“民间的风向,都是以官员为主,而官员又以宫廷为主。”
“儿臣准备说动在苏松有田的官员使用土化肥,并让他们吩咐宣传,同时在各县乡镇的官府衙门开设官店,以朝廷名义对土化肥进行摆放售卖。”
他口中所说的“说动”,倒不如说是胁迫,毕竟相比较百姓,当下的官员们更好控制。
苏松二府多少官员手上的田是干净的,他们比谁都清楚。
朱高煦这次承认他们手上的田,可以说为许多人免去了牢狱之灾。
经过这么些年治国,朱高煦也差不多看开了。
均田地如果能均,那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不能均,那就加强税收和吏治管控,只要确保税能收上来,并且能合理用到百姓身上去,那反倒利于管理天下。
田赋、杂项、商税这样的直接税征收起来过于麻烦,倒是类似盐、茶、铁这样的间接税收起来比较容易。
如果不是当下大明的货币储量还不足以支撑征收货币税,朱高煦甚至想提前进行税收改革。
在市场不成熟的情况下,如果提前进行货币征收,那只会适得其反。
晚明张居正一条鞭法原本是不错的政策,可这个政策具有强烈的“泛江南”主义。
这所谓“泛江南”主义就是以泛江南的南直隶、浙江、福建、广东、湖广、江西等中南、东南部地区经济市场来笃定全国市场。
在大航海白银不断涌入大明的背景下,经营丝绸、瓷器、茶叶的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等四省就好像工厂,不仅直面海洋贸易航道,也在生产加工售卖的产业链上稳步向前,故此经济繁荣。
其次的广东、湖广二省,前者以二道贩子的身份加入海上贸易,后者则是在江南广泛种植棉花、桑树的同时继续耕种粮食,成为继江东苏松常湖等府之后的大粮仓。
江南虽然种粮食的人比以前少了,可他们做生意赚的却多了,可以高价从湖广买粮。
也就是说,海外流入的白银,基本都涌入了这六个省的腰包里,这六个省也是从东向西最先开始货币市场化的省份。
对这些地方征收货币税是没有问题的,这点从晚明浙江动辄起运几十万两就能看出。
不过相比较它们,大明的其它省份问题就比较糟糕了。
整个北方除了山东金矿开采情况不错外,其余省份根本没有太多矿业产出,所以在一条鞭法后,北方百姓变卖粮食为钱,再用来交税成为常态。
关键在于,北方民间的货币储量并不多,而朝廷征收货币后,也并未能将南方的货币集中投入北方发给百姓,而是分散在天下投入,并且北方投入除了军饷外,其余投入并不算高。
如此长此以往下来,北方的货币储量自然是越来越少,钱荒也开始随之发生。
加上官员的贪腐问题得不到解决,百姓对于税收的不满和对法律权威的质疑现象开始增加。
这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