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若有所指,朱高炽只能赔笑道:“刚刚喝了几杯奶,老二说喝奶对骨头好。”
“殿下这手倒是味道颇多啊……”
“殿下放心,这点奴婢已经交代过了。”亦失哈连忙点头,朱高煦见状也摇了摇头,将手中奏疏放下后,继续处理起了其它奏疏。
不过这些奏疏里,大部分都是燕府和渤海诸将在苏松二府买田的事情,由于这群家伙财大气粗,因此苏松二府的耕地价格硬是被从每亩十二贯抬到了二十六贯。
许多贫民和富农见状纷纷变卖耕地,又自发组织去当他们的佃户。
一开始朱高煦以为是勋贵们强买强卖,又强迫农民当他们的佃户。
可是仔细一查,却是许多农民经受不住诱惑贩卖了田地,又借着勋贵们需要佃户去报名。
由于朱高煦早就出台过相关政策,因此在永乐年间的佃户还是有保障的,例如地主田租不得超过六成。
这么一来,佃户就能收获四成粮食,算下来就是每亩一百二三十斤,并且田赋还由地主交。
因此,江南的土地兼并速度远比朱高煦想的要快,百姓们以为自己拿到了钱,还找到了长期工作,殊不知这只是小聪明,真正聪明的是得到了政策的勋贵和群臣们。
苏松二府的官员大多已经换成了渤海出身的官员们,在他们的奏疏中,土化肥的消息传开过后,苏松二府的土地交易便变得十分频繁。
在新政中,土地交易都需要前往衙门更换新的田契,而田契上的田主名字也会得到更换。
在整个交易中,官府每亩地会收取一百文的契税,而近半年时间里,苏松二府一共收取了四十四万六千多贯的契税。
也就是说,在过去半年中,苏松二府的土地交易情况是四百四十六万余亩。
其中有没有重复交易,朱高煦不太清楚,但这种势头他没有必要阻止。
一来是不好阻止,二来是这样的土地兼并更方便收税。
从二府数千家勋贵富户手里收税,总好比从三百万人口手中收税要简单多。
不过能收上来税的前提是朝廷必须能压住这群人,不然他们就会开始隐匿田地,偷税漏税,如晚明那群江南富户一般。
两宋并不限制土地兼并,可他们却很少有收不上来税的时候,说到底还是一个管理问题,晚明的管理简直稀烂。
当然,这两個问题只是次要原因,朱高煦不阻止的主要原因还是想利用渤海和燕府的诸将进入苏松二府土地市场,然后着手对苏松二府的土地进行丈量。
他们兼并的越多,朱高煦推行新政时,丈量土地难度就越低,因为渤海和燕府无疑依附皇权,而他们许多行径都是江南官员所不喜的。
将他们投入江南市场和江南官员竞争,这对于皇权来说没坏处。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防止他们同流合污。
整理了手中奏疏,朱高煦将弹劾苏松二府土地兼并的奏疏放到了一旁没有处理。
他准备用苏松二府作为试点,看看如果不阻止土地兼并,苏松二府三百万百姓是否会受到影响。
如果影响不大,并且能帮助朝廷增加税收,那自己也可以将这套政策向江东六府,江浙沿海、沿江这十几个府进行推广。
这么想着,殿外也传来了唱礼声。
“臣户部右侍郎孙铖,求见殿下……”
殿门响起了声音,不得不说孙铖虽然是文官,但嗓门却是真的大。
“进来吧。”
朱高煦开口回答,不多时便见孙铖走进了殿内。
见他进来,朱高煦也合上了奏疏,等待他入座开口。
“谢殿下……”
入座前,孙铖感谢行礼,而后入座。
在他入座后,他也没有遮遮掩掩,而是直接作揖道:
“殿下,派往贵州的两万名胥吏已经抵达京城了,如今正在外城的大教场就近等待调令。”
“全部抵达了?”朱高煦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随着政策下发,只要学子们眼睛不瞎,都能感受到朝廷对毕业学子担任胥吏的政策收紧,谁都不想因为迟到而错失这个让全家人享福的机会。
“全部抵达了,如今就等着殿下您分配胥吏给各县了。”
“另外,这是夏尚书让臣转交给殿下的调任奏疏。”
孙铖拿出了一份奏疏,朱高煦从亦失哈手中接过打开后仔细看了看。
这份奏疏中的名单,基本都是从辽东、山东、四川三省和五个都司在任新政官员中有政绩的人选。
从府衙到县衙都有人选,不过其中主动报名贵州的数量稀少,朱高煦数了数,仅六十七人。
这样的情况让朱高煦皱眉,新政之下,一个县的官员数量比洪武年间要多,一共是六人,分别是正七品的知县、正八品的县丞、从八品的主簿、正九品的教谕和从九品的典史、掌管兵马司的巡检。
典吏和巡检之前是不纳入品级的,而新政之下则是最低的从九品。
虽然官职低微,但却有了上升通道,而胥吏中的吏员、镇长、里长、粮长等人却需要参加科举,考上举人才能继续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