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黄昏前,李至刚出现在了春和殿外,并对班值太监作揖道:“请公公传告。”
李至刚跪在地上诉说着纪纲用来威胁自己的把柄,而他这样的做法,立马就让朱高煦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我在宫里等你消息,你早些将事情查個清楚。”
闻言,亦失哈也缓缓起身,胡纶跟着起身相送,到了门口亲眼看着亦失哈上了马车后,胡纶才返回了西厂衙门之中。
不多时,衙门之中便走出了百来名身穿便服的西厂力士,在众目睽睽之下混入了人群里,难以分辨。
也就在西厂开始查案的同时,李至刚也返回了府邸之中,并令下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返回松江老家。
他将事情与掌事说了,掌事闻言却不解道:“尚书,此事只是岳姥爷的事情,您为何要辞官?”
“事情是我那岳父犯的,但针对的人却是我。”李至刚将事情看的明朗,与掌事详细说道:
“若只是纪纲来针对我,我自然没有必要辞官,可这事情显然不是纪纲单独针对我,而是他奉了宫里的旨意。”
“纪纲搬不倒我,但宫里一言就能定下我的生死。”
“抓住这个机会,顺应着急流勇退,这才能苟全一条性命。”
做官也是要看人下菜的,如果主事之人是朱棣,李至刚自然没有必要想着逃命,毕竟朱棣这个人还是有些虚荣心的,自己拍拍马屁就能保住一条性命。
可问题在于,朱棣现在深居乾清宫,外廷之事尽数交给了东宫的朱高煦去做。
对象改变了,做事方法自然也就得改变了。
朱高煦是什么性格,李至刚再清楚不过,他要是不抓紧退下去,不出半年他就得被抓住尾巴,被流放边疆。
尽管他舍不得手中权力,可为了活命,他只能这么做。
此外,他这么做,还能把纪纲这家伙拉下水。
想到这里,李至刚也催促起了掌事,而掌事明了了一切,自然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很快,李至刚入宫乞请归乡的消息便从李府之内传出。
得知这条消息,锦衣卫都指挥使衙门内的纪纲气得摔碎了他最喜爱的白瓷杯。
“老杂毛,居然想把我拖下水!”
纪纲怒骂李至刚,随即便想到了消息走漏的事情,当即将目光放到了自己随身的色目武官身上:“把尾巴收拾干净,估计胡纶已经开始稽查了。”
“是!”武官闻言作揖应下,而后退出了衙门之中。
接下来几日,西厂与锦衣卫的力士常常出没于皇城内外,一方搜查,一方销毁,好不热闹。
不过不管纪纲怎么销毁,他索贿的事情还是被胡纶查出,并让人上呈去了春和殿。
朱高煦坐在殿内翻阅了其中内容,尽管早早知道纪纲的为人,但他还是惊讶于纪纲这人的大胆。
“光是这一本,这纪纲恐怕就索贿不下十万贯了吧?”
朱高煦将手中文册随意丢在桌上,目光还扫过了一旁同样的七八本文册,显然这些都是纪纲索贿的证据。
“许多证据被纪纲派人销毁,胡纶估计纪纲索贿恐不下百万贯。”
“殿下,您看看要不要……”
亦失哈小心翼翼的作揖询问,朱高煦却抬手道:“脏活还没做完,现在还不是他该死的时候。”
朱高煦确实瞧不上纪纲,不过他也不会傻到现在就把纪纲处死。
解缙、杨士奇这堆人还没处理干净,南北二孔依旧活跃,这种情况下把纪纲弄死,才真是仇者快、亲者痛的决策。
“让胡纶停下,继续把目光放到鬼力赤那边,我估计本雅失里应该很快就会和鬼力赤交手了。”
朱高煦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他只需要明了一切就足够,至于什么时候处置什么事情,则是由他自己说了算。
相信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纪纲也会收敛自己的所作所为。
想到这里,朱高煦揉了揉眉心,而与此同时,殿外也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朱高煦与亦失哈抬头看去,只见胡纶走入殿内,隔着老远便作揖走来。
待他走入偏殿,胡纶这才深呼吸道:“殿下,驻日百户所传来消息,日本国主足利义满于一个月前突发疾病薨逝,其子足利义持接掌日本国中内务。”
“来了……”听到这则消息,朱高煦没有半点慌乱,而是沉思过后才开口道:
“足利义持对朝廷的态度如何,足利义满的死有没有问题?”
日本现在是大明宗藩贸易体系下的重要一环,承担着大明白银产出的三分之一产量,如果日本出现变故,那无疑会打乱朱高煦的计划。
“足利义持有幕府宿老的斯波义将等人的辅佐,此前他们的政策偏向保守,并且觉得向朝廷称臣是耻辱的行为。”
“不过,他们舍不得朝廷每年调拨给他们的市舶司税收,却又不想继续维持市舶司,十分矛盾。”
“其它具体的政策,百户所那边还没有传回。”
胡纶将日本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个清楚,尤其是足利义持对大明的态度问题上。
相较于历史上足利义持很决然就和大明切断关系的做法,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