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床托着宁远沉入血海,落到海底一座巍峨宫阙之中,冥河教主笑道:“我等是难得的友邻,正要一尽地主之谊。”
宁远回道:“先前琐事缠身不能拜见,我也是深以为憾,还望教主勿怪才是。”
冥河教主笑道:“哪里的话?既有这毗邻而居的缘分,相见是早晚的事,又岂计较这些时日。”
话已至此,自然是宾客相得,把盏言欢。
放下酒樽,宁远忽道:“我到底是晚辈,成道日浅,先前又一直居于苦海不曾入世行走,见识不免短了些,还请教主不吝指点,晚辈先行谢过了。”
冥河教主心情正好,自然愿意多说几句,便道:“应有之礼,你有何事不明,需我解惑的尽管开口便是。”
宁远正色道:“昔日封神大劫,上清教主门徒寥落风流云散,教主大怒,起了再立地水火风,重塑乾坤的心思。只不知此事后来又是如何收场,可是有人出面,熄了上清教主雷霆之怒?”
“确有此事。”
冥河教主颔首道:“封神大劫杀的血流成河,自然避不开我这血海,因而我对此事也甚清楚。”
“只后头你却想岔了。三清决裂一场大战,险些将此方天地毁去,自然是功德大损,获罪于天道。若是当日上清不曾停手,那无边业力降下,他怕是也要没了大半条命。”
“太清、玉清两位教主到底还顾念着几分香火情,合力将他制住,这才不曾闯下滔天大祸!”
宁远听得心惊肉跳。
是了,这就是他先前一直没有发觉的不同点!这个纪元没有斩三尸法门,与天道相合证得混元道果的鸿钧道祖也没了踪影,天道对世界的掌控也更完善。
“如此说来,这道门源流竟是太清教主?”
“这个自然。”
冥河教主微愕,“太清教主早已不问世事,将道门法统托于冲虚真人列子。说来这冲虚真人也着实有能耐,行事老道不说,神通法力也不在玉清之下,生生让玉清教主也没了脾气,只得认下他这二代道门掌教的位置。”
宁远简直想要捶胸顿足,双拳紧握,险些在冥河教主面前失态。
说起来也怪他自己太过大意,竟没有早些发现其中差别,一味将自己以为的当做真的,这才落入旧俗套,陷进老条框里头!
如今想来,冲虚真人十有八九就是助太清教主超脱的那个人!难怪他会知道自己与紫金八卦炉的关系!
心潮翻涌,宁远面上扯出个受教的笑脸,继续与冥河教主说些客气话。
好容易掩饰过去了,宁远又道:“这儿孙自有儿孙福,若他二人成了,只怕有些妨碍,不可长留火云境,需得另寻个安身之处。”
“此事自有你我做主,三祖三皇又岂会堕了身份与一小辈为难。”
冥河教主道:“想那大禹不也娶了涂山女娇氏为妻,再多个阿修罗出身的优摩那又有何不可?想来优摩那也不耐居于火云境,你地头熟些,且寻处洞天福地另居别院就是了,总归不会委屈了优摩那。”
宁远附和几句,稍后便寻了托词与冥河教主作别。结亲这事他虽乐见其成,却也不会不顾儿子的意愿强行安排,且再看看以观后效。
却说这边玄奘过了宝象国,送回百花羞公主,擒了黄袍怪,贬他去兜率宫与老君烧火做个苦力以赎己罪。
却又值三春景候,那时节:轻风吹柳绿如丝,佳景最堪题。时催鸟语,暖烘花发,遍地芳菲。海棠庭院来双燕,正是赏春时。红尘紫陌,绮罗弦管,斗草传卮。
师徒三人正行赏间,又见一山挡路。
青峰削翠,高似摩云。周围有虎踞龙蟠,四面多猿啼鹤唳。朝出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间。流水潺潺鸣玉佩,涧泉滴滴奏瑶琴。山前有崖峰峭壁,山后有花木秾华。乾坤结秀赛蓬莱,清浊育成真洞府。
山脚那绿莎坡上,却是早早候着一个樵夫。
这人头戴一顶老蓝毡笠,身穿一领毛皂衲衣,正在坡前伐木取柴,见长老自东来,便停柯住斧出林外,趋步将身上石崖,对长老高声道:“那长老且慢行!我有一言奉告:此山有一伙毒魔狠怪,专吃过往行人商旅。”
悟空听了,迈开步径上坡来问道:“适蒙见教,说有甚妖魔食人?不知可晓得那妖魔的底细,若真是个为恶的,我也好除了这妖,免得冤枉了他去。”
樵子闻言,仰天大笑道:“你这和尚口气倒是不小。那妖魔手中有几件厉害法宝,皆非凡品,你如何是他对手?”
后头玄奘纵马赶上来,笑道:“此处莫不是平顶山,山中有一洞,名唤莲花洞。”
樵子见了玄奘不敢造次,恭敬道:“正是。洞里有两个魔头,画影图形,寻名访姓,要吃和尚。”
却见玄奘笑道:“若是天魔,便寻紫薇;若是阴魔,便诏地府;西方的归佛,东方的归圣;北方的去寻真武,南方的便找火德;是蛟精解与海主,是山君解与岳主。管他是何出身,总有治他的法子。”
樵子施了一礼,转身藏入林中没了踪影。
八戒见了不由嘟囔道:“这四值功曹也太难打交道,怎么有话不来直说,几次扮做老农樵夫现身。这方圆几百里也没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