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头玄奘西行取经,施安乐菩萨沉入黑海,清虚帝君被困于归墟忙着炼化天地形骸,只剩下泰山府君和火德星君可用。
那施安乐菩萨报身陆停云之父陆衡自挂印弃官归乡后,很是享受了些安逸日子。
只他二人命中本无子女之缘,那白氏到底老年,虔心求来这个女儿,高龄生子内里损耗过多,渐渐地不由得显出世下的光景来。
眼见如此,陆停云心中结成一段愁云,她有心为白氏添上一笔阳寿,泰山府君却不肯允她所为。
泰山府君身兼杀命司司主之职,掌阴司之事,府君叹道:“这段缘分本就是白氏强求而来,你降生陆家,本为遍历情欲离别之痛,能看破红尘,脱离苦海,照见本性,得见真我。”
“原本这段因果了解便也罢了,你若要插手,只怕反会折了白氏福分。这善缘化作恶缘,反倒生出苦厄劫数,两败俱伤!又何苦来哉!”
陆停云无法,只得更用心侍奉白氏,回报拳拳慈爱之心。
白氏修养了数载,终究撒手而去。陆衡中年丧妻,也是心中郁郁,不久便随亡妻而去。
好在二老去前也没受太多苦,白氏身体衰弱,却也是好生将养着,没什么大的症候病痛。
陆衡操持了亡妻丧仪,好歹亲眼见着停灵入殓,浑浑噩噩苦捱了两年,忽有一日就这么安详的走了。
陆停云正值妙龄,忽的成了孤女,境遇自然急转直下,不过两月功夫,便有族老登门说亲,皆被陆停云以为亡父母守孝为由推脱。
她将财物散与家中忠仆,各自安置妥当,自己则舍了这老宅,独身上山,在父母墓地结庐而居。渐渐的,田产宅院被族人占去,她这主家却无人问津了。
陆停云也由着他们去,只等守孝满三载,便全了这段因果。
这孤山清寂,打柴采药的人也少有,草庐两梢间铺着张藤屉床,只一套竹桌椅,一盏油灯,平日所食也不过淡饭黄齑,实在清苦。
这晚因感明月清光皎洁,玉宇深沉,真是一轮高照,大地分明,不由心生畅然之意,不愿辜负了如许清辉月色,离了草庐出游。
行至一处幽幽竹林,听得林中传来嬉笑之声,不由转步入林,一探究竟。
刚入林中,便见薄雾四起,难辨东西。陆停云也不急,随意寻了个方位探去,没过多久,便见前方有点点灯光透过雾气,在竹林枝叶间忽隐忽现。
那人动作虽快,却逃不过陆停云法眼,却是一双提着灯笼的花精。
陆停云也不做声,悄悄跟过去,便闻潺潺水声,如鸣佩环。
越往前走,道路越发宽阔,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清光渐起,戍角悲吟。
真个是:匝地远天,凝烟带雨。夹道柔茵乱,漫山翠盖张。密密搓搓初发叶,攀攀扯扯正芬芳。遥望不知何所尽,近观一似绿云茫。蒙蒙茸茸,郁郁苍苍。风声飘索索,日影映煌煌。那中间有松有柏还有竹,多梅多柳更多桑。薜萝缠古树,藤葛绕垂杨。盘团似架,联络如床。有处花开真布锦,无端卉发远生香。
林中一片芳草地上,数位美人围坐,各执琴笛箜篌,合奏雅音。
陆停云细看,却尽是些花精木灵,鱼姬蚌女。
正中有个身着云锦华服的女仙正翩然起舞,口中唱道:“皓魄当空宝镜悬,山河摇影十分全。琼楼玉宇清光满,冰鉴银盘爽气旋。万里此时同皎洁,一年今夜最明鲜。浑如霜饼离沧海,却似冰轮挂碧天。乍临汉苑惊秋鬓,才到秦楼促晚奁。光浮杯面寒无力,清映庭中健有仙。处处窗轩吟白雪,家家院宇弄冰弦。今宵静玩来山寺,何日相同返故园?”
其声清越婉转,举手抬足灵动无比。
那起舞的女仙眉目如画,转头不经意对上陆停云,轻歌立止,曼舞也停,惹的一众乐女也乱了曲调。
“你是何人!怎敢擅入...?”
领舞的女仙正要发怒,却惊觉陆停云无有半点法力,当下转头斥道:“是谁将凡人领进来的?惊了我们事小,若扰了雅宴,你我岂能担待!”
侍立一旁的花精将陆停云打量了一番,轻声道:“姐姐却是错怪我等了,这人是山下乐安县陆氏女郎,听说这女郎数月前丧了父母,女郎为父母守孝,甘愿独居荒山,众人就没个不赞的,就连山君也高看一眼,令山中野兽不可侵扰。”
女仙闻言这才松了眉头,“即是道德之士,必然心智坚定,难怪障眼法失了效用。”
“小兰,你既识得这女郎,便由你将她送回。”
那花精面露难色,嗫嚅道:“姐姐恕罪,这女郎身有异气,我等精怪之属实难近身。”
那女仙听了更觉惊奇,“向来只有儒生读书入了品,胸中怀有一口浩然正气,神鬼难近,难道这女郎也有这等机缘天资不成?”
陆停云只淡淡一笑,胸中飞出一口锦绣文华气。
女仙见此却是眼前一亮,微微施礼道:“我乃高歙池水府掌乐,府中主君欲设宴招待一众宾客,正愁没个名目。陆女郎既能修成文华气,想来吟诗作赋不在话下,可愿入府做个陪宾?若能得了宴上宾客青眼,却是好大一桩机缘。”
陆停云尚不知自己缘何至此,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