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来我看看。"这是上好的绸缎,裁秋季的衣棠最合适。但柳拾意摇头,问:“可有绢布?”婢女诧异:"绢布做夏衣合适,可再过不久就要入秋了,还做夏衣么?"柳拾意说:“这匹布留着裁衣裳,你再给我寻两尺绢来,要……”想了想,她又道:“罢了,还是我出门一趟去选个合适的花色。”
她还记得此前装沅瑾向她讨要礼,她说等回去好生想想,可想了这么多天她依旧没能想好送什么礼给他。父亲的事多亏了他才有转机,这份恩情恐怕再贵重的礼都难以还。想起他上次说要她的帕子,既如此,她想亲手绣一张帕子给他。而且,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很想送一张帕子给他。
次日,柳拾意用过早膳后就出门
了。
临州富庶,绸缎铺子也有许多家,她径直去了临州最好的一家铺子。这是她常来的铺子,掌柜的见到她热情接待:“柳小姐得空来了?”柳拾意点头: “陆掌柜,你这可有上好的绢?”"有有有,前两日才到了最新的,我带柳小姐去挑选。""好。"
柳拾意跟着掌柜上楼,约莫过了两盐茶工夫挑选好了布料。结账出门后她在门口等了会。婢女斥责道:“这个阿丘死哪去了?居然让小姐等这么久。”
她说:"不若小姐先在这等等,奴婢去看看。"
“无碍,”柳拾意说: “兴许阿丘牵马去喂水了,等一会不碍事。”说完,就见柳家马车姗姗来迟。
婢女扶柳拾意上去,关上门时,还问了句:“你去哪了?害小姐等这么久?”车夫阿丘没说话,只不停点头哈腰求饶。
“再有下次扣你月钱。”婢女关上车门。
柳拾意阖眼打盹,昨夜她睡得不安稳,又做了那个梦。
每次梦见那人一身红衣如天人降临般来到她面前,恣意、张狂、邪气,却又带着悲伤。他像是经历过什么悲苦之事,周身一股凄凉之意。
很遗憾的是,柳拾意梦见了好几次都瞧不清他的样貌,却有种直觉,她跟那人是认识的。可梦醒后,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那人。不过……也不是没见过。
柳拾意突然睁开眼,想起近日在她家中出现的裴公子。这人也爱穿一身红衣,身上同样一股放荡不羁的气质,偶尔看她的眼神略带悲伤。
有那么一刻她脑子里闪过一些东西,像是抓住了却又没抓住。愣了会,柳拾意努力甩头。
婢女察觉了,问: “小姐怎么了?头疼?”
“没有,”柳拾意坐直,随后问: “马车到哪了?为何这么久没回府?”她这么一提,婢女也觉得奇怪,掀开帘子瞧出去,却发现街道偏僻陌生。“阿丘,你可是走错路了?”她问。
阿丘没回她。
"阿丘?"
察觉不对劲,婢女立即喊:"快停下来!停下来!"
然而马车不仅没停,反而越走越快。主仆俩对视了眼,暗道不好。柳拾意四下看了看,然后争起角落的檀木食盒,示意婢女
开门。婢女将车门一拉开,她立即把食盒砸过去。
檀木沉重,偌大一个食盒堪堪砸到车夫的后脑。他猝不及防掉下马车。柳拾意忙钻出去拎起缰绳继续驾马。
所幸她学过骑射,驾马娴熟。可她对地方不熟,眼下只有一条道,且街道狭窄,马车后退不得只能往前冲。婢女担忧: “小姐怎么办?没路可走了。”柳拾意攥紧缰绳,努力让自己镇定: "冲过去。"
马车飞快穿过狭长街道,到了尽头是个岔口。柳拾意见了欣喜,调转马头就往左边的大路出去,可就在这时,几个黑衣人追上来。他们逼停马车,长刀明晃晃围住她们: "不想死就下来!"
柳拾意心口怦怦跳。
柳拾意被那几名黑衣人掳走,关进了间漆黑破旧的屋子。
这些人来路不明,敢公然在临州地界掳走知府女眷,起初她还以为他们想谋财。可后来听见何铭的声音,瞬间便明白怎么回事了。想来何铬记恨上次装沅瑾在铺子里打他的事,将怒气撒到她这。既然不是谋财害命,这倒令她放心了些。
待何铭进来时,她率先出声质问:“何公子,你搪我至此有何目的,我的婢女呢?”何铭胳膊还掉在脖颈上,上次装沅瑾的那一脚踩得不轻,差点碾碎他的骨头。他满脸戾气靠近: "有何目的?当然是为了出本少爷的这口恶气。"“何公子,你可知光天化日之下掳走朝廷命官女着该当何罪?”何铬眸子闪了闪,显然也有点担忧此事。
此前他被姓裴的那人打,回去后家里人让他咽下这个亏,更不让他轻举妄动。可动不得装沅瑾,难道还动不得柳拾意?
但柳拾意是官家女眷,此事确实有几分顾虑。不过,很快他又笑起来: “那又如何?掳走你的是江湖之人,跟我有何关系?谁看见是我何铭将你掳走的?"
“你——”
柳拾意心下一惊,确实没人瞧见是何铭掳走的,即便查也只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