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清楚。”
帐篷外站岗的几名亲兵冻得鼻涕都要出来了,但他们真不清楚哪里打铳,这会都是一脸紧张的东张西望。
张所蕴也来到帐篷外,多年带兵经验让他判断出刚才的铳声可能不是走火,而是出了事。
是明军夜袭还是哪家营头的士兵哗变,就不好说了。
但愿是后者,因为那样波及面不会太广,相邻兵马动作迅速的话还是能将哗变镇压下去的。
这要是明军夜袭的话,那事情就有点棘手了。
虽不知哪里打铳,但为慎重起见,张所蕴准备吹号召集士兵以防不测。
命令尚未发出,耳畔的铳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不是一声两声,而是密密麻麻,如炒豆般。
紧接着相邻的河南绿营防区就有火光冒起,喊杀声、铳声伴随着士兵的惊呼声、求救声,听的张所蕴心头不由自主狂跳起来。
是明军夜袭!
“姐夫,河南绿营被明军袭击了!”
从帐篷中惊醒奔出的千总李斯是张所蕴的小舅子,其姐是张所蕴纳的第三房小妾。
由于出来的着急,李斯衣服都没穿好,只得一边朝姐夫这里奔,一边手忙脚乱的系着裤腰带。
“都别慌,你们几个带人过去给我挡着,千万别让明军攻过来!”
“吹哨子,让弟兄们集中,不要乱!”
“敢有乱叫乱跑的,一律给我砍了!”
“没有我的军令,谁都不许撤!”
“”
能被洪承畴看重一手提拔出来的人肯定有些本事。
张所蕴跟闻讯部署的湖广提督董学礼一样临危不乱,其迅速判明明军夜袭方向是河南绿营的防区,因此只有击溃河南绿营后明军才会向他防区攻来,故只要他这边不自个乱起来,及时组织力量增援河南绿营,明军这次夜袭就没法得逞。
当下一边组织人手准备增援河南绿营,一边召集大小军官严令弹压士卒,绝不能未战先乱。
然而不等他部署完,同河南绿营防区相邻的几百部下就鬼哭狼嚎的涌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明军杀来了。
可张所蕴压根就没看到明军在攻击他的防区,耳畔传来的喊杀声仍是集中在河南绿营那边。
不用问,定是手下的兵叫明军的夜袭吓住,自乱阵脚。
这是张所蕴最担心的事!
怒不可遏的当下就要让小舅子带兵去将溃逃的士兵拦住,哪怕砍他十几颗脑袋也要把阵脚稳住。
但一切都迟了。
不是有明军从河南绿营防区攻了过来,而是其相邻的左翼防线也是火光四起,喊杀震天。
熊熊火光中,整条防线已然崩溃!
“姐夫,快走吧,再不走就完了!”
小舅子看的明白,反应的也比姐夫快,在姐夫还在那发怔时就箭步上前一把拉过姐夫,拼了命的往北边第二道防线跑。
尽管有一万个不情愿,张所蕴却还是默认小舅子这一选择。
他清楚,在友军防区全部沦陷的情况下,他纵是拼死力战也改变不了第一道防线崩溃的事实。
当务之急是赶紧撤到第二道防线,争取在明军杀过来前组织反击。
要不然,他们很有可能葬身此地。
只一个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怎么相邻的左翼、右翼防线崩的这么快的。
快到连给他组织救援的时间也没有。
从听到第一声铳声到现在整条防线火光冲天全线崩溃,似乎只过了几十个呼吸。
事实上时间不止几十个呼吸,起码有半柱香。
只人在高度紧张时对时间的概念很容易混乱。
张所蕴一跑,自是没有人再组织弹压溃兵,结果前营兵在没有任何明军攻入的情况下便全线溃逃。
黑灯瞎火的,不少前营兵跑着跑着就掉进了被他们重新挖开的壕沟。
好在里面的木桩、竹刺都被他们挖出来烧火用了,不然真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四下里究竟什么情况,也没人知道。
从荆州城下看去,大火从公安门、拱极门到安澜门,长达数里的清军第一道防线迅速向后方蔓延。
逃在前面的清军如条黑龙,追在后面的明军如条火龙,双方没有任何短兵交接,有的就是一个速度与激情。
如果说一心会的内应和明军的突然袭击占了四成功劳,那么余下六成功劳应该归于清军的兵无斗志。
溃逃的清军甚至于连回身放一铳的胆量都没有。
很多清兵连武器都没有,赤手空拳只知随着人群跑,结果就是在明军的追击下不断的跪地投降。
赵进忠部就遇到了一个非常麻烦的事。
他们只有一千人,但陆续喊着饶命请求投降的营兵却达到了四五千人之多。
天又未亮,虽有火光映照,但视野仍就不如白天清晰。
因此赵进忠既没有足够人手收拢俘虏降兵,也没有时间处置这些降兵。
连一一砍了都办不到。
无奈之下,想到将军从前对绿营兵的政策,赵进忠果断让士兵大喊起来:“绿营的弟兄,汉人不打汉人,只要你们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