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坠亡(1 / 2)

凤唳铜雀台 豆沙包哇 1117 字 6个月前

祭台高筑,大雨滂沱。

舒清站于其上,面似恶鬼,那匕首一刀一刀划在肚子上。

她竟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想起长安候府的林诗阮,那个声嘶力竭,无能为力的年轻女子。

被破腹取子的人当时是不是也很绝望,却最终无助死在淤泥里,无人敛尸。

“切了良心换野心,命该如此。”

“舒府祠堂的那面鼓,舒贵妃到今日还敢说一声不知么?”

“汴京明镜高堂之人自称在其位谋其政,行的是清辉星朗之事,可当年灭其长安候府满门的人是谁。”

“假意八拜之交,生死相称的又是谁。”

“你舒家参与其中,自是该死。”

女子嗓音似冷霜,未起波澜,可这桩桩件件的事,终于让她找到了真相。

姜月,林诗阮,长安候府。

听闻当年的安乐郡主,名唤姜藏月。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罢了,姜藏月入了宫,她舒家不过是第一个开刀的。安嫔,皇后,纪鸿羽一个都跑不掉。

君王不见,龙袍之下,一叶障目。

青衣女子敲鼓声逐渐慢了下来,她全身五脏六腑近乎碎裂,后者只道:“舒贵妃,我这人小家子气,向来是恩怨分明,你与我兄姊,满府抵一命,最合适不过。”

她轻笑间似嘲讽:“这世间庙堂高,人心疑,不闻战马嘶鸣,唯闻歌舞升平。”

“朝堂之上的贱人,我自会前去讨命。”

舒清耳中响起种种大逆不道之言,然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要死了。

她的骨全部软了,在祭台之上再站不稳,头晕目眩,终究顶着烈烈寒风暴雨一头摔下了祭台。

舒清摔在祭台之下,倒在暴雨之中,浑身鲜血泥泞,腹中破裂,竟是与林诗阮的影子完全重合了。

原来是这般疼痛啊。

临死之前她恍惚望着当年母亲走出华阳宫的背影。

“那面鼓是母亲千辛万苦请来的好物件儿,可保家族兴旺,子嗣绵延......”

“清儿切记,皮鼓一事不可说与任何人知晓,这有关到你腹中龙嗣和你弟弟的前途,你走的每一步都要走稳当了。”

母亲远去,又一道秀丽身影站在雨幕里。

女子温柔优雅,乌发髻白玉钗,着一身水色裙衫,只瞧着她笑,身侧似牵着一个小男孩儿:“长安候府从不曾谋反。”

舒清头骨都裂了,她再给不出任何回应,似只能听着那道身影说。

那水色裙袂又近了些,她甚至瞧清了那孩儿可爱的眉眼。

婴孩长大了。

林诗阮依旧笑道:“我夫君姜永博学宏词,踔厉风发,生于长安候府,少年进士及第,青年入仕革新,他是最好的惊鸿小将军。”

惊鸿小将军......

眼中淌出的血逐渐让她什么也看不清了。

长安侯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惊鸿玉雪两位将军身之察察,意气风发。

长安侯府的两个少年将军跟着长安侯在疆场厮杀逼退胡人蛮夷,若是有謀逆之心,帝王高坐,明堂暖色早就保不住了。

舒清混沌的脑海里似想起多年前的旧事。

那是天下方结束混乱一年,长安候府二公子姜永得圣上赐婚,后带新妇入宫觐见的那一日。

林诗阮并非高门大户的女子,甚至父亲官职都够不上入朝资格,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圣上乐于见到的,但这般门不当户不对,若非是乱点鸳鸯谱就是有意羞辱。

那一年眼瞧着朝臣私下里议论纷纷,长安侯都忍了下来,索性小儿姜永与林氏女完婚后互生了情愫,也就罢了。

她那时为了得圣上宠爱,时常煲汤前往承清宫,后来也听得了那一言半语间的心惊肉跳。

屏风后青年帝王语气阴沉:“胡人多兴游牧,论骑射功夫是比汴京儿郎更强,占山卧原,却是惹得人厌烦。说来长安侯手上三十多万的大军,实在让朕辗转反侧,若是他日拥兵自重,反出汴京拿下临安四十八城,汴京又当如何。”

“圣上,当断其断。”又一尖细嗓音带笑响起:“先帝庙宇督建一事......”

她端着补汤的手都跟着冰凉,这样的事情她如何听得。

到后来,圣上听到脚步声便未再多言,想来历代君王又有谁不曾有过猜忌之心。

再后来,胡人再一次进攻,本已濒死之局,本当派人不遗余力去支援长安侯,得功在千秋。

帝王却迟迟不予,遣使命诏:死守险关,再待援兵。

甚至当年有朝臣进言未果,反遭罢黜。帝王言有水患,使两路援兵绕远路前行,分明是将长安侯架于炭火,逼其至绝境。

君子死节,不该如此。

如今长安候府讨债的回来了。

姜月就是安乐郡主姜藏月。

舒清眼底逐渐失去神采,似乎腹部也跟着空空如也。夏间的雨并不冷,但她躺在祭台青石砖之上,只感觉到骨头皆尽碎裂,身侧似有什么动了两下,终是恢复了平静。

闪电冷光闪烁在重重宫阙,雨雾交织。她瞧见了舒氏庄严肃穆的祠堂,瞧见了祠堂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