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想要对付廷尉府,在处理边城之事和蒙越军旧部的时候也没忘了廷尉府的人。
当真是一心多用。
纪氏将来毁了也不冤。
话都说到这里了,宝珠又忍不住道:“二小姐,奴婢瞧着纪尚书人是不错的,可别错过了。而且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大小姐缠着二小姐去见沈公子,可不就是想毁了二小姐嫁到沈丞相府上去?那沈丞相府上奴婢可听说还有一个妓子住着呢。”
“沈公子风流浪荡,便是长得有几分俊朗模样也绝不是托付终身的好人选,二小姐可千万要仔细了。”
姜藏月思忖着应声。
宝珠扶着她起身:“二小姐夜深了,可要休息?”
姜藏月颔首。
现在的局势的确是一滩浑水,安嫔想毁了她,沈氏想利用她,安永丰又在靠拢纪晏霄。
她忽而觉得如今这样于她是极其有利的,直接牵扯住了廷尉府和沈氏,若是利用得好,谁也跑不了。
如纪晏霄所说,沈氏丞相老谋深算,心机深沉,汴京一团浑水不见他出来言明半个字,就算沈子濯折损在旁人的算计里,他又可会动摇半分?
那么纪晏霄呢?
他如今站在吏部尚书的位置,又是纪鸿羽手上的刀,这把刀将来有朝一日会不会对准她?
若是对准,便只有杀之而后快。
她眉目间更是如堆霜雪,宝珠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同,只是替她放下纱帐,这才轻手轻脚道:“二小姐早些休息,奴婢就在门外守着。”
“大公子秋后问斩,他生母可会去?”
“奴婢不知。”
姜藏月又道:“老夫人将养他一场,这事儿还是问清楚的好。”
“奴婢明白。”宝珠点点头:“想来那周氏应是会去的。”
见纱帐后的人没说话,她又似想起了什么,只叹息道:“二公子流放边境的路上出了意外,眼下大公子也要问斩了,周氏如何坐得住,只怕还要上咱们廷尉府闹上一场。”
“闹?”姜藏月声音很轻。
“周氏本就是泼皮无赖之人。”宝珠道。
她嘀咕着:“二小姐到时候可避开些,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
夜深露长,安乐殿天色也才蒙蒙亮。
晨光洒落殿内,庭芜忙活着给殿中花草浇水又开始处理那堆破铜烂铁,接着扭头看向青年长吁短叹:“不是精铁,也只能看手艺了。”
“还需多久?”
庭芜真诚道:“十日。”
殿下这些日子都在办姜姑娘的事,武安的事一大半压在他身上,他甚至怀疑事务繁重会压得他英年驼背。
这也就算了,他的每个铺子里还有姜姑娘五成收入,简直是又要出钱又要出人还要出力。
他回想了一下琴坊里那把名琴,这一次是真的穷得买不起了,殿下都不带问他一句的。
纪晏霄语气不疾不徐:“有些久了。”
庭芜不想再想自己平嵴的荷包,只道:“孔青回京了。”
“让他将书信整理出来。”
庭芜眼睛转了转,道:“他肯定累了,我替他去送。”
纪晏霄看了一眼天色:“你去?”
庭芜:“......”
殿中一片宁静,除了花草,便只有一只狸奴在芭蕉下打盹儿,庭芜嘟囔开口:“孔青面生,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纪晏霄挑眉。
他含笑:“她在廷尉府,你去一样会引人注意。”
“我是殿下的人。”庭芜比了个大拇指:“安永丰那老东西正想和殿下更亲近一些。”
“我亲自去,岂非效果更好。”
庭芜:“殿下昨日才和顾崇之在大街上起了争执,还是因为姜姑娘,殿下还扔了顾崇之的伞,暗刑司的人在暗处盯着呢。”
殿外传来小太监们忙碌的声音。
片刻,纪晏霄轻笑一声,指了指桌案上的绿豆糕:“这绿豆糕不错,你多用些。”
“殿下真好!”
庭芜向来也是贪吃的,一口丢起来就塞嘴里,然后噎住了,他嘴角抽了抽:“......”
“唔唔唔......”
“殿......”
纪晏霄依旧笑得温柔:“屋里茶水喝光了,你出去找找。”
庭芜满嘴糕点渣滓缄默,随即悲愤飙泪,掀开珠帘如一阵风一般夺门而出。
一时间珠帘轻晃清脆泠泠,如同花雨簌簌,青年温润动人的声音响起,仿佛也沾染了珠帘的冰雪透净。
“争执么?”
再过半月,就是纪鸿羽的寿辰了。
......
长临帝寿辰,前朝后宫自然都会在寿礼上下功夫。
沈丞相府也接连去了两封信送到沈文瑶手上。至于信上写了什么除了她没人知道,倒是纪烨晁见沈文瑶时常心神不安,便常去崇明宫探望。
廷尉府和户部尚书这些重臣自然也看重此次父皇寿辰,他决不能落人之后。
二皇子纪烨宁能言善道,会哄得太后欢心,华贵妃也不可小觑,母后总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