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这些机关牛又会在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中,再次缓步前进,拖着拼接在身上的大犁,耕地翻土。
极少数时候,边上的几人无法处理,便会取出一个类似于铃铛的东西,拧开某个开关,要让轻轻摇晃,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来将机关牛带走。
这个过程当中,楚泰曾经好奇的跟过去观摩一二。
他发现基本上每个小镇中,都有一些类似于玄墨云门的下属分支开设的店铺,内里大多是一些修行天赋一般,或者因为意外失去修为的准修士,前修士。
他们分散在各个村落,贩卖和维修一些简单的机关产品。
那些无法继续使用的机关牛,都会被送到他们的手中,经过几番修理后,再送回到各地。
这一切看上去颇为美好,但楚泰又发现,各个村镇内居民的生活并不是非常好。
农夫的数量也不比楚国少,他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农夫虽然不用为了口粮种地,但绝大多数都要为官府或者世家大族的灵田劳作。
看着一个个拿着特殊法器敲打地面的农夫,楚泰暗暗叹息一声。
‘灵田内的灵谷玉稻不同于一般五谷杂粮,种子需要精挑细选,种植的时候也有许多忌讳和讲究。’
‘翻土需要特殊的法器先敲打地面,确保下方地气稳固,而后同样用特殊的法器翻动土地,确保其中没有过多杂气。’
‘落种的时候也要根据一些地气的细微差别进行调整,或深或浅,这是大多数机关根本无法胜任的,而能够胜任的机关又太过昂贵。对比起来,修行专门功法的人,便成了最佳选择。’
‘毕竟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到起得比鸡早,晚上比狗晚,工作辛苦还会自己给自己打气,受伤了还能自己去治疗,而土地的主人只需要支付他们种植所得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便可。’
楚泰其实也清楚各地给出的比例已经不低,毕竟各地官府和世家不单单提供土地,还会提供法器,传授基础功法,分给的也是灵谷玉稻。
这些东西,同正常五谷杂粮的兑换比例高达一比一百。
理论上来讲,在不碰到天灾人祸的情况下,一位农夫一年的耕种是足以养活一个六口之家。
若是耕种的能力上升,能够去那些更加优秀的灵田之中劳作,收获所得也会成倍增加,成为小镇,甚至县城之中的名人。
但楚泰也从纯一口中得知了不少隐秘消息,他通过一路观察也发现,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他站在一处山崖上,身上的山河法意微微外放,同脚下的大地相互辉映,感受人力和自然的交融。
他的法意在进一步完善,但心情却不算太好。
在楚泰的感知之中,下方农夫在灵田之中的耕种手法,本质上也是一种类似于科仪的手段,每一次的耕种,都是人力对于自然的一次影响。
通过人力和自然的交错,盗取自然之中更多的精粹,让种植出来的灵谷玉稻浊气更少,精气更多,这才是没有用机关术处理灵田的核心问题。
大多数机关造物在这种科仪的影响下,非常容易出现问题。
而人虽然好一些,但长久下来也必然会受到影响,轻则损耗精气,重则影响寿数。
简单来讲,各地耕种的手法,本质上是拿百姓的命去换灵谷玉稻。
明白这一点后,楚泰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讥讽:‘难怪不承认君魔是圣王道的传承,要是真的让这两脉扯上了关系,那不是说明当今的朝廷也是走类似于君魔的道路?’
‘或者说,其实当今中原绝大多数人都知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明白这一点的楚泰只觉得有些可笑,又觉得有些可悲,偏偏他自己又无力。
这一瞬间,楚泰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楚国现在依旧是这样的状态。
‘或许各地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以及自己造就文明的想法?’
但想到这里,楚泰又有些不明白,他想不通为何当年太乙真君等仙真传道天下的时候没有解决这些问题。
别的不说,在太乙金华宗的传承之中,就有不少涉及到种植灵田的妙法。
依靠这些妙法,对最低级的灵田进行耕种,楚泰一个人一日就能完成数万亩。
但这些法门却从未传入人间,也没有进一步简化的迹象。
这背后的原因,值得深思,但又禁不起深思。
这等发现让楚泰的情绪更加复杂,心情也更加沉重。
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的他,起身打算离开。
“这位道友请留步!”
一个声音从楚泰背后响起,听闻此语的楚泰第一时间目光一凝,停下脚步后没有马上转身,而是在原地停留片刻,以《云中君》衍生出的迷雾稍稍遮蔽自身后,才看向对方。
来者是一位披着道袍的青年,看上去二十来岁,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拿着罗盘。
在楚泰的感知中,这青年只是看上去年轻,体内已经有死气衍生,对比他不过八品的修为,实际年龄起码在八十岁以上。
打量两眼,青年浑身上下再无秘密可言,所有动作皆在楚泰预料之中,甚至他怀里放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