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门卒的什长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因为太着急,所以险些就摔倒在地上了。
“禀、禀告使君,南、南皮侯来了。”
在场之人惊了一下,而后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义纵。
“尔等下去吧,到阁中候命即可,今日,恐怕要很忙。”
“诺!”众人再答,草草行礼,连忙逃出这不祥之地。
义纵整了整袍服,然后才走出正堂,准备迎接南皮侯。
可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一骑径直从院门外冲了进来!
敢如此大胆的人,自然就是正在经受丧子之痛的南皮侯!
刚走出来的义纵躲闪不及,险些被南皮侯胯下的那匹枣红大马撞翻在地。
幸亏南皮侯窦良还有几分轻重,在最后关头勒住了缰绳,偏到了一旁,否则义纵定然要被撞成重伤的。
从来没有人敢在县寺中纵马狂奔,但在门口和廊下值守的门卒和亭卒也不敢上来阻拦,甚至想要遁走。
此时,县寺门口又是一阵吵闹,紧接着三四十个穿短的家奴就捋着衣袖,拿着杯口粗的木棍冲了进来。
这些家奴不敢打砸,却插手围住了义纵,面色不善。
义纵背着手,看向了马上的南皮侯,心中非常不悦。
窦良的祖父是窦长君,所以他称窦太皇太后为姑婆,虽然已经五十岁了,却与皇帝是同辈。
因为自幼就锦衣玉食,不见半点人间疾苦,不喜读书,不懂兵法,所以窦良平庸到了极致。
而且,上一代南皮侯窦彭祖活得很长,四五年前才死去,所以窦良承袭爵位也不过四五年。
窦彭祖还在世的时候,窦家自然由窦彭祖掌舵;现在,窦桑林已能任事,家务则由其主持。
所以,夹在中间的窦良倒是清闲了,也就连治家都无甚经验了。
旁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所以艰难求生;可窦良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却可做一辈子二世祖。
当然,做二世祖的前提是窦桑林不死。
窦良最大的嗜好是斗鸡,常常在清明南乡自家的斗鸡寮里通宵达旦地下注,输掉的钱不知几何。
他在斗鸡寮的赌品倒是极好好,总是能愿赌服输,只是输红眼回到内宅,就要拿家中奴婢出气。
拳打脚踢,打死打残的奴婢,几年加起来至少有二三十人。
此刻,骑在马上的窦良通红满眼是血丝,竟也分不清是昨夜输红了眼,还是丧子之痛过于悲烈。
和瘦瘦弱弱的窦桑林不同,窦良五大三粗,在马上更显高大,普通身形的义纵看起来更是瘦弱。
这片刻,窦良骑着马围着义纵转圈,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按在剑上,无声地传递着威胁的意思。
最终,还是义纵打破了此间的压抑。
“君侯,此处是长安县寺,任何人不得纵马疾驰,你今日汹汹而来,莫不是想血洗我长安县寺?”
义纵不卑不亢的话,似乎让窦良有所收敛,他控住了马,翻身而下,大步站在了前者一尺身前。
“那人在何处?”窦良咬着牙面目狞恶地问道,那“咔咔”作响的磨牙声,让义纵都觉得疼痛。
“君侯说的是何人?”义纵背着手平静如水地答道。
“你这微末的酷吏,莫要与我敷衍,我问的是那歹毒该杀的破皮无赖樊千秋!”窦良狠戾逼道。
“此人现在正关在县狱当中。”义纵答道。
“带我去见他!”窦良广袖猛然一挥,指向县狱处。
“君侯,按律你不可见他。”义纵丝毫不惧地答道。
“按律?你可知道他杀了我的嫡子窦桑林!还割下了林儿的头颅!你竟说我不可见他?”窦良厉声道。
“本官知道此事,但樊千秋事先上告窦桑林纵奴哄抢市租,他只是诛杀群盗而已。”义纵答道。
“群盗?窦家的嫡子是群盗?你们为何不说他是谋逆,顺便把南皮侯府一起抄了?”窦良嘲道。
“君侯!话不能这样说!本官已受理此案,并已派人案验人证物证,是非曲直,暂无定论……”
“樊千秋虽然自诉上告此案,本官亦知人命关天,所以才将其羁押狱中,而后定会秉公比验。”
“君侯虽是事主,又贵为列侯,却也无权过问本案,更无权到狱中见那樊千秋。”义纵一连几句,丝毫不退。
“拿汉律来压我?你以为我是北城郭无权无势,任由你这酷吏欺压蒙骗的黔首?”窦良怒中带着九分嘲讽道。
“君侯的这番话,若是传出去,恐怕会遭物议。”义纵冷笑答道。
“好好好!你义纵是個秉公执法的酷吏,既然樊千秋告我儿群盗,我为亲眷,要查看诉书!”窦良狞笑道。
“此事本官倒是可以开通,不只诉书可与君侯看,证人供书亦可与君侯看看。”
“那我倒还要谢过义使君了?”窦良仍然按剑道。
“这不必了,君侯请入正堂。”义纵让开路请道。
窦良并未立刻开步,而是转头看向了四周那些气势汹汹的恶奴。
“今日有大案,尔等就留在院中,替长安令关防门户,也算我等长安人,尽了这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