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千秋看着公孙敬之那讨好的模样,心中好笑,却又要忍住不笑,更要一本正经地与之寒暄。
“公孙大兄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个做粗活的游徼,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打交道的可都是贼人、歹人和凶人……”
“哪比得了大兄做的都是写算之类的文事,更可终日在义使君面前行走,用不了多久,就是四百石啦。”樊千秋笑道。
“贤弟这是取笑我了,何人看不出你才是义使君的亲信,要说升迁,也是你先升,愚兄不敢比。”公孙敬之佯装怒道。
“大兄,今日来寻你,是有大事,还请到游徼室谈一谈,你看如何?”樊千秋压低了声音说道。
“何事?”公孙敬之立刻问道,他知道樊千秋出手大方,哪怕前日因樊千秋牵连而到廷尉走了一趟,可他忍不住要问。
樊千秋看他那激动贪婪的表情,忍不住更想笑,这人改不了本性啊,这一开口不就又要掉进自己布好的渔网里面了吗?
“自然是好事。”樊千秋神秘地说道。
“哦?好事啊?”公孙敬之眼睛一转,接着也压低声音说道,“你且等我片刻,我先交代清楚,再与你同去。”
“大兄且去,我在此处等你。”樊千秋笑道。
公孙敬之转身回到了户曹掾,装腔作势地对着阁中的户曹史和书佐们训诫了几句,而后才与樊千秋来到游徼室。
二人坐定,樊千秋未想好如何开口,有些迫不及待的公孙敬之又一次先问了。“贤弟,你说这好事,究竟是何好事?”
“大兄啊,万永社一个月给你多少私费?”樊千秋笑着问道。
“如今,一個月给五千钱。”公孙敬之道。
“诶呀,有些少了,想给大兄加一千钱。”樊千秋笑得更开。
“当真?”公孙敬之的家訾不少,但是手中的钱再多,他也不怕这半两钱烫了自己的手,眼中立刻露出贪婪。
“自然是真的,大兄不相信?我何时诓过大兄?”樊千秋一本正经地说道。
“呵呵,呵呵,贤弟确实未诓过大兄。”公孙敬之想起两人以前的“交情”,心中有了几分警惕。
“看这样子,大兄果然是信不过贤弟?”樊千秋也不恼,现在的公孙敬之不敢轻易信自己很正常。
“不是不信,贤弟有话便先直说吧,我看今日不只是有好事,还有惊喜吧?”公孙敬之假笑道,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相识了几个月,公孙敬之对樊千秋看得越发透彻,他当然不敢轻信樊千秋送到嘴边的诱饵和好处。
往往这饵越大,藏在里面的钩子就越锋利,被钩得满嘴是血那都还是轻的,搞不好还会被拉到岸上,永远不得翻身。
就像几日之前,他不就因樊千秋被诬告一事被带到廷尉作证了吗?虽然两人都脱了险,可是公孙敬之仍然心有余悸。
“既然大兄问了,我自然也不敢有任何隐瞒,今日来见大兄,是想请大兄明日陪与我去一个地方。”樊千秋笑着道。
“嗯?陪贤弟去何处?”公孙敬之问道。
“和胜社,讲数谈事。”樊千秋回答道。
“和胜社?”公孙敬之顿时一惊,他如今管不了市租之事了,但自有消息渠道的来源,自然明白这几日发生了何事。
“和胜社的社令田宗,明日邀长安城所有私社社令和万永社所有堂主,到和胜社商议这征收赌租和娼租的事情……”
“大兄是户曹掾,总抓长安县赋税征收之事,和胜社想要绕过大兄,实在是不敬,所以我才来邀你。”樊千秋答道。
“呵呵,这和胜社前几日去槐里大闹一通,因为此事,万永社与和胜社应该都是死了不少人吧?”公孙敬之干笑道。
“闹倒是闹了,但并未死人,大兄莫听别人胡言乱语。”樊千秋扯起谎话来,那是连眼都不眨,而且真诚到了极致。
“你就莫要瞒我啦,我可不是主簿社丞他们那些坐官,对这闾巷中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
“和胜社去槐里大闹,不死人恐怕不会收手的,而你樊大不立刻杀回去,‘有仇必报’的名头岂非浪得虚名……”
“这赌租和娼租之事,虽然与户曹掾有些关系,但我知道我有几斤几两,你们这些豪杰相争,我不敢乱插手。”
公孙敬之坐在榻上气定神闲地娓娓道来,倒是让樊千秋对此人刮目相看,此子学得倒是挺快,没有见财不要命。
但是,樊千秋还明白一个道理,公孙敬之这些人永远都是可以被收买的,之所以无动于衷,那是价格没开到位。
樊千秋也没指望用一个月几千钱的代价,就能说服公孙敬之走上这一遭。说到底,樊千秋还是得再加一些筹码!
“大兄,你可知道我为何敢和田家作对?”樊千秋另起一个话题笑问道。
“自然是因为你有雄心壮志,想在长安做出一番事业。”公孙敬之笑答。
“大兄过奖了,我是寻常人,但不是不怕死的愣头青,”樊千秋摆手道,“我敢如此果敢做事,因为上头有人。”
“呵呵,这是自然,义使君欣赏重用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公孙敬之仍旧满脸假笑,提起义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