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翁眼神平静,语气略带讽刺。
让邢仲康猛然警醒过来,赶紧低头致歉:“石老翁莫要生气,我并非是吝惜军功封赏,也从未对龙城乙亚卿有不利之意。”
邢仲康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石老翁的神情,神色诚恳道:“羊乐子上卿在龙城封土呆了一个多月时间。
根据他的奏报,龙城乙亚卿麾下一品强者,就多达十三位之多,另外还有诸多异兽、凶禽、巨人。
尤其是这次边城一战,随着弦余部众归降的还有八百位巨人战士,又多出来六位一品强者。
此外龙城封土制造出大量的装甲战车、战争傀儡,连帝丘天子都拿出大批国子生进行交换。
石老翁你想啊,仅仅是目前龙城乙亚卿麾下就有十九位一品强者,加上麾下家臣、私军、民兵,实力强的吓人。”
“龙城乙亚卿确实实力强的惊人!”石老翁面色平静的问道,“不知君侯又怎么对他进行封赏呢?”
“裂地封国实在是太夸张了!”
邢仲康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石老翁,我的意思是,是否可以奏请天子封龙城乙亚卿为子爵国君,作为邢国的附庸之国。
凡诸侯之国必有十五之城,十五城以下者多是各国诸侯附庸,我觉得这样也足以酬谢龙城乙亚卿的功勋。”
“呵呵,原来如此!”
石老翁毫无感情的冷笑两声,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厉色,回望上城宫室一旁的宗室居住区,
“不知是何人为君侯献此策略?真该诛灭其全家,简直是要害邢国江山社稷,实在居心叵测。”
邢仲康看到黑瘦老叟神色严厉,顿时忐忑不安道:“石老翁不要恼怒,没有任何人献策,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毕竟我执掌国君之位仅仅三月,又才学浅薄不懂国事,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还望石老翁指点。”
“哼,当然不妥当!”
石老翁痛心疾首的解释道,“君侯既然知道龙城乙亚卿麾下实力强大,单凭龙城封土的实力,早已可以碾压邢国。
为何明知道这个事实,偏偏还想着压他一头?莫非如今国中朝堂上下,还有人意图踩在龙城乙头上作威作福?”
“这个”
邢仲康有些语塞,头低的更低,吭哧吭哧解释道,“石老翁莫要发怒,毕竟如今恰逢乱世,邢国国运垂危。
我也是想通过这一点,将龙城乙亚卿与整个邢国捆绑在一起,也有更多的力量抵御外敌。”
“哼!幼稚!”
石老翁有些恨铁不成钢道,“龙城乙亚卿立下的战功,君侯也都仔细看过了,你以为附庸国君足够封赏么?”
看到邢仲康低头不吭气,显然心中对石老翁如此推崇青乙有些不满,算是另一种形式表达不满。
石老翁神色复杂,先是愤怒恼恨,随后思索片刻之后,面色越发颓败起来,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唉”
一声叹息之后,石老翁语气悲凉道,“君侯自当了解我的生平,自年轻时进入宿卫军,看守宫室石门五十多年,只盼着邢国能强大富足。
前年年底,我带着妞妞到处游历,无意间在茂丘亭集市上遇到龙城乙亚卿,那时他还被称为槐丘乙,一个小小的下庶士。
我那时不知道这少年的潜力,仅仅是欣喜他发明的雪橇车,对北疆辎重运输有极大的帮助作用。
不料两个月后开春,他又来到国都送来利国利民的春耕农具,看到那些简陋的农具我太开心了。
当时幻想着有了这么多春耕利器,整个邢国的耕作面积和粮食产量,都将会急剧增加。”
“石老翁公忠体国,我心中早就明白的很!”邢仲康赶紧对石老翁揖手大礼,“您老千万不要多想。”
“不是我多想,而是朝堂诸卿多想!”
石老翁面色不虞道,“龙城乙那时仅仅是一个上庶士,若是国君、诸卿多加关怀提携,必然会对邢国上下多有感恩。
却不料朝中诸卿与国君争夺城卫军掌控权,竟迁怒一位对国家社稷做出巨大贡献的少年封臣,反复不断地算计他。
无论是在国都遭遇各自诘难,还是封土被放到孤立无援的鸡鸣大泽的孤丘,连国君都一度向诸卿妥协。”
邢仲康听到这里面色发红,他继位之后也了解过这些情况,显然邢国上下实在是愧对了青乙。
石老翁继续道:“即便是去年年底剿灭鸡鸣大泽野民后,国君执意晋爵龙城乙为上大夫。
诸卿依旧在算计他,对待这样一个功勋卓越的少年封臣,竟将封土放到丢失三百多年的龙城。
我不知道一个少年的爱国热血可以持续多久,即便是屡次遭到算计,龙城乙依旧在为邢国不断地立下大功。
偏偏国中对他依然是保持着功高而赏低的吝啬举动,不要说龙城乙本人会心冷,连我也都看不下去。”
“石老翁,抱歉!”邢仲康此刻脸上充满了羞愧之色,低垂的头颅几乎无法抬起来,“这是国家亏欠了他。”
“君侯不必对我说对不起!”
石老翁阴沉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这声对不起需要跟龙城乙亚卿说,整个邢国上下都欠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