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赵义独自一人在根据地外围院子里醒来。
起床,洗漱,清杂草,扫院子。
砰砰敲门声响,接着迈进一个人影。
“钱连长?”赵义握着长柄笤帚,一愣
钱易姿态摆得很低,“赵队长,早上好。”
“你有事?”
钱易回身探头望了望门外,小心关上大门。
“赵队长,我确实有事找你帮忙。
但这件事不好让别人知道,你一定答应帮我保密。
不会透露给根据地里的任何人。”
“你说。”
“赵队长,自从张英来到独立团,我一直找张英,想跟她聊聊天,加强一下感情。
可是她一开始还比较热情,后来就越来越不耐烦。
到了现在,她见了我躲着走。”
钱易拉着赵义坐在门前台阶上。
“赵队长,我很苦恼,我对张英同志是真心的。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请你帮我参谋参谋。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张英同志对我的印象有改观?”
郑同和陶红梅,孙麻子和花红,现在又有钱易和张英。
这哪是游击队长啊,分明是月老下凡!
“钱连长,你说说你都和张医生聊什么。”
钱易掰着手指头。
“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我跟她聊革命理想和革命信念,还有在战场上的事。
这时候她对我还很热情。
后来聊生活,这时候对我的热情就慢慢减淡了,往往我说三句她才回一句。
再后来,实在没什么聊得了,我就给她写诗……”
“写诗?”
钱易从兜里掏出张叠成巴掌大小的纸,递给赵义。
“当初我参加的那个识字班,教认字的老师是上过洋学堂的同志。
他有时候会给我们讲诗,这是我写的一首,你看看。”
赵义翻开纸张,凝神,注目。
越看眼睛越眯,酸得掉牙。
“我写得怎么样?”钱易瞪着眼望过来。
看似是期冀,其实希望从赵义口中听到赞赏。
赵义打着哈哈。
“那個钱连长,我就一个大老粗,哪懂写诗这么有格调的事。”
钱易失望地收回眼神。
“不过,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游击队去救那个被外县流匪绑架的爱国商人的女儿吧?”
“记得。”
“那个爱国商人的女儿在省城洋学堂念书,还是什么诗社的成员。
她还给我们念了一首诗。
要不你拿这首诗再去试试?”
钱易不期望赵义能拿出像样的诗,但‘洋学堂’‘诗社成员’两个词把他镇住了。
匆匆掏出铅笔,手掌托着纸张。
“赵队长,你还能记住多少?你快说,我写。”
“若莪有天国的锦缎,
以金银色的光线编织,还有湛蓝的夜色与洁白的昼光,以及黎明和黄昏错综的光芒,
我将用这锦缎铺展在你的脚下。
可我,如此贫穷,仅仅拥有梦;
就把我的梦铺展在你的脚下,
轻一点啊,因为你脚踩着我的梦。”
钱易磕磕绊绊的写完,纸上画着不少圈。
“赵队长,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他希冀天国的锦缎。”
“锦缎是什么意思?”
“就是绸子。”
“湛蓝的湛,黎明的黎,还有错综、希冀,赵队长,这六个字你知道怎么写吗?”
“钱连长,都说了我是大老粗,不懂这些事。
你去问政委,政委肯定知道。”
钱易郑重的收起纸张。
“赵队长,谢谢你的诗,如果我和张英同志能成,请你当主持。”
忽然停下,迟疑道。
“如果张英还是不理我怎么办?”
“那你就直接开口问。
大家都是革命战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英能说吗?”
“只要你开口问了,张医生肯定说!”
中午,正在帮小三几人收拾碗筷、刷洗锅灶的赵义,被警卫员叫到团部。
团部里除了吴团长和周政委,还有一个穿着八路军军装的。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中等,面貌普通。
约摸有四五十岁,愁眉苦脸,皱纹深刻。
周政委招呼道。
“赵义,团长给你打上去的报告师部已经批下来了。
鉴于游击队多次做出重大贡献,由师部医院调拨一名医生到游击队帮助培训医护人员。
但是,全师人手紧张,腾不出人手护送医生过来。
需要你游击队自行去师医院接。
这位是常良同志,到时候你就跟他一块去师部。”
“常良同志,你好。”
“赵义同志,你好,久闻大名了。”
两只手握在一起。
宋岭看起来很好相处,用力摇晃道。
“你们游击队在怀义做的事,师里传遍了。
杜国富同志还在医院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