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盯着鬼子的进度。”
……
西方红云慢慢把太阳的余光散尽,一层一层的蒙上浅灰,像是灰里透蓝的霜儿。
灰色越来越深,模糊了天与地交界的边线。
城墙根底下,看不见的黑色里藏着人。
“连长,天黑了,门还没开,咱们怎么办?”
“郑同虽然性子跳脱,但办事靠谱,他既然说了有办法,我们再等等。”
黄大风粗粝的嗓音像是刺刀划过磨石。
黑暗里一柄柄刺刀无声无息立于枪口。
厚重的城门吱吱嘎嘎的推开,声音在寂静黑夜中刺耳。
淡月下,门缝中挤出人。
“怎么这么久?”段六拎枪站起身,刺刀锃亮。
“守城的看得紧,一时没找到机会,我们排长在里面都布置好了,按着计划行动吧。
城门楼上已经清空,你们直接上去。
扔手榴弹的时候使点劲儿,别砸我们头上”
“六连打仗还用你个新兵蛋子教么?”
警卫排的人嬉笑着回身。
“你不过是比我早入伍两年,打仗看得可不是年头。
敢不敢跟我们打赌?”
“赌什么?”
“赌今晚上六连和警卫排谁杀的鬼子多,谁输了谁洗一个月袜子。”
“没问题,但是能不能换个别的,洗袜子多没劲。”
“嘿嘿,跟游击队学的,就赌洗袜子!”
人影朝城门另一边的黑暗招招手,候在外的警卫排钻进城门,缝隙依旧开着。
穿过黑洞洞的城门,顺着街道,摸进民居之间的巷子。
郑同蹲在巷口,警惕地观察四周。
警卫排自动分成蹲靠在巷子两边,掏出子弹压进驳壳枪弹夹。
“排长,给六连报完信儿了,他们非得要跟咱赌。”
“赌?”压子弹的郑同手指停下,眼神诧异。
“政委三令五申不让赌钱,六连活腻歪了?”
“不是赌钱。”摆手解释道。
“是赌洗袜子,今天晚上警卫排跟六连谁杀的鬼子少,谁就洗一个月袜子。”
郑同忽然抬起手掌,打在他头上,压低声音。
“你小子是不是跟顺子麻子他俩学的?
六连的能闲的主动找你个新兵蛋子赌这没意思的东西?
让你帮莪洗个袜子是不是委屈你了,我没让你白洗吧。
我娘给我缝的袜子是不是送给你一双。”
“排长,排长,别打了,我错了。
我这就去找六连的,跟他们说不赌了。”
“不赌,为什么不赌?”郑同停下手。
“反正赌的不是钱,政委知道了也没招。
赢了,六连给咱们洗袜子,输了,你一个人洗六连和咱们排所有人的袜子。”
该警卫员抱着头,欲哭无泪。
郑同压好子弹,扳开枪机,低声说道。
“三人一组,散在各巷子口。
六连上了城门楼子,鬼子想打六连,就得经过这片。
城里还有一个小队的鬼子,人不多,在他们被六连发现之前都给我干掉。
一个不给他们留。”
靠在巷子两边的警卫排起身,散入民居深处。
城门外。
城门眼神出去的大路上,奔行来一个人影。
头扎白毛巾,提着一支老掉牙的鸟枪。
“连长,有人来了。”
整束装备的六连突然一停,墙根下的黑暗恢复平静。
黄大风轻摩刺刀,“看着像是民兵,去个人看看。”
段六无声无息的走出,候在路旁黑暗。
白色毛巾在黑暗中极为抓眼,伴随着剧烈喘息声靠近。
“老乡,县城关门了,有啥事明儿再来。”
毛巾下的眼睛先是一惊,看清走出黑暗的灰色身影后,变为喜。
“同志,我是区小队的民兵,接到游击队传来的情报。
两个小队的鬼子加一个铁王八从临县沿着公路过来。
游击队的赵队长传话说,二团一个连打临县县城,让那铁家伙弄死两个排。”
段六神色一肃,“你跟我来。”
将民兵带到墙根底下的黑暗,“连长,赵队长让人来传话。
有两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铁王八往这儿来,二团被铁王八打残一个连。”
“鬼子离这还有多远?”黄大风在黑暗与月光下半隐半露。
“不知道,不过传话的说,赵队长从附近村里借了不少干活用的铁锨。
估计是要挖沟拦那个铁王八。”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这里一会儿要打仗。”
民兵走远,段六忍不住问道。
“连长,咱们还打?”
“打!”黄大风猛地拉开枪栓。
“姓赵的不是孬货,既然要拦,能给咱们争取不少时间。
警卫排已经摸进去,不打白费这么大功夫。
放出个五里哨警戒,发现鬼子开枪,枪响我们就撤,县城里鬼子少,不敢追。”
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刺刀挂在枪口下,悄无声息的通过城门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