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志宇一进楼道,就闻着一股子怪味。
进屋没见着自己媳妇,倒是看见一桌子的花生壳和酒瓶,还有满地的烟头。
他媳妇精心挑选的沙发枕头巾上头,还被人烫了两个大洞,沙发另一端堆着一大堆的旧衣服,瞧着脏兮兮的,也不知哪儿来的。
再看客厅角落,居然堆着不少纸皮和塑料瓶拉罐等东西,不时还看见有蟑螂出没。
宫志宇回家的好心情,在这一刻瞬间消失。
“妈,芊芊呢?”
正跟宫志宇大姐一起拆旧毛衣的邓淑芬,一看儿子回来,急忙丢下手里活儿:“哎哟,老三,你可算回来了。
你是不晓得,妈这阵子,不晓得受了多少欺负啊!”
她边说着就抱着儿子大哭,手上也不知沾了啥东西,在宫志宇浅灰色的西装上,抹出几道说不清颜色的污迹。
“你媳妇她不是人啊,仗着娘家人能干,是半点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你都不知道.....”
宫家老爹宫老五抽着烟,随手将烟灰弹在地上:“老三,这媳妇,咱不能要了,反正她也就是生了两丫头片子,我跟你岳父那头说好了,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吧,咱老宫家不缺孙子。
我瞧着你这房子挺宽敞的,寻思空着也是空着,要不,让你大嫂带着大山小山来城里读书,顺带你帮收拾一下屋子。
你没儿子,侄子也是你亲大哥的,都是一家人,就要相互扶持,这往后日子才能兴旺!”
没等宫志宇开口,宫大哥也说话了:“弟,我知道你是有身份的人,这超生肯定影响不好。
我跟你大嫂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分你一个也不是不行,咱是亲兄弟就不说那客套话。
你要是觉得,大山小山懂事养不熟,我跟你大嫂再给你生个儿子,打小就随你,这样外人就不知道,全当时你自个儿亲生的,你看咋样?”
宫志宇窝着一肚子火,这是干啥?
他媳妇还怀着双胞胎呢,这一个个的,就给他安排上了?
还有他媳妇生了,两闺女?
真如愿了,天知道,他瞧着金豆豆那小模样,有多稀罕小闺女。
咋这事,都没人打电话告诉他,虽说长途话费贵,但他家这条件,也不至于打不起啊。
这事吧,宫家人是觉得,就两丫头片子,有啥好值当告诉儿子的。
曹家那头则是,曹芊芊心里憋着火,厌恶宫家一家子,连带着把宫志宇也给恨上了,压根就不想跟他提这事。
所以,孩子都快满月了,宫志宇愣是不晓得,他媳妇已经生了。
“所以,就因为生的是两个女儿,你们别说照顾月子,连家都不让她回了?”火气在宫志宇胸腔窜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邓淑芬哪里听得了这个话:“儿啊,真不是妈不让她回来啊,是她厉害啊,人家怕疼不肯自己生,非得要做什么手术。
你说说,那手术多吓人,活生生在肚子上划一刀,你说那医生要是没个轻重,那一刀下去,割到咱家孙子可咋整!
她闹着非要做,还让她姐姐给签了手术同意书,那医生也铁定是被他们家给收买了,居然就真真剖了!
哎哟,我的儿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媳妇啊,人家本事大着呢,她哪儿将咱们家的人看在眼里啊,比那天上的王母娘娘还要.....”
“她怀的是双胞胎,这事你们不知道啊!”宫志宇砰的一声将行李砸地上,刚好砸到一只窜出来的老鼠,气得整个人都在打颤。
“之前检查,就说胎儿头大不利于生产,何况是两个,一开始我和芊芊就决定要做手术,谁要你指手画脚多事了?”
宫家人一愣,他们以为宫志宇回来,就有了主心骨,接下来的事,就是齐齐去曹家讨伐,然后离婚说后头的事。
儿子,儿子他咋能是这个态度呢?
宫老五一拍桌子,把花生壳震得四处乱飞,酒瓶子也啪嗒掉地上,摔了个稀碎。
“宫志宇,你多读了几年书,去了几次外国,是不是这人心就活到了狗肚子里?咱家辛辛苦苦供你出来,就是让你向着外人说话,这么忤逆自个儿亲娘老子的?”
“你辛辛苦苦供我?”宫志宇气得踢了一脚脚边拉罐:“你有啥本事供我读书?我自己想方设法倒腾东西卖了挣学费钱,你还要去乡里举报我!
要不是支书拦得快,我怕是都坐牢了,还读书?”
那年头,乡下日子苦,没来钱的路子,他是个好读书又脑子活的,为了能读书,就组织人手夹黄鳝,随后偷偷送去镇上找小贩。
遇上那几年,个体经济还不明了,要是被人举报或是抓住,是要坐牢,严重一点还会枪毙的。
他不知道他爹晓不晓得这个事的重要性,只知道,支书把他爹一顿说之后,他爹回来还是把他给打了一顿,黄鳝也被他爹没收,给亲戚们送去做了人情。
宫老五很讨厌儿子动不动就翻从前往事:“我那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这个家,你要是出事,会连累家里一家老小,你不知道啊!”
宫志宇冷笑:“你不让我做生意,后来,我考上大学,你为啥偷摸想烧了我的录取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