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问一句,张令香已经关门进屋了。
吴春玲进了院里,还在琢磨张令香这话,一抬头,就见范琪琪拿着撮箕和扫把,铲了煤渣煤灰,居然在收拾田大妈的屋子。
她赶忙上前:“琪琪,快回屋睡觉,别管这事,妈妈来弄!”
按说,她都不想给田大妈收拾,只是这屋子紧挨着范琪琪屋子,她这儿臭,范琪琪那儿也同样会闻着臭。
吴春玲为了女儿,也只能给收拾干净。
范琪琪怯怯道:“妈妈,你不去医院,爸爸回来,会不会跟你吵架?”
“不会的!”吴春玲安抚着女儿:“快去睡吧!”
就算吵架,她会怕他?
以前是为了家里和平,才会对他一忍再忍,现在,她算是想明白了,她做再好,范家人也不会领情,还一心惦记她的房子。
吴春玲忍着恶心,收拾着田大妈吐的一地污秽,心里是越想越气。
自打结婚后,她没见着范志军一分工资。
田大妈开口闭口都是老家太难,地里种的庄稼,交了公粮后,全家都不一定够吃。
范志军的钱,都贴补给了老家人。
遇上老家哪个亲戚长辈来城里看病,吴春玲害得张罗着帮忙联系医院,买菜做饭累死累活,到最后,她得了个啥?
她把扫把一扔,突然做了一个决定,范志军要这样那样的闹,还不如离婚算了,她有房子,还有工资,养活范琪琪绰绰有余。
去他娘的名声!
名声又不能当饭吃,陈玉珍为了过得一点,被人说成狐狸精都不怕,她有啥好在意的。
想通这事的吴春玲,把锅里剩下的骨头汤烩了点面疙瘩,打了两个鸡蛋,和女儿热热乎乎吃了个满头大汗。
在医院里的范志军就没那么舒服了。
医生检查后说:“本来就伤风感冒,脾胃正是虚弱的时候,给老人吃点清淡的不行吗,非要吃那么油腻,老人不懂事,你们当儿女的也不懂事!”
范志军看了眼老娘,不晓得说啥好。
原来,吴春玲说的都是真的,老娘真的不宜吃太油。
“不是的....”田大妈张了张嘴,想说她压根没生病,就是见不得范琪琪一个小丫头,天天穿的吃的比她大孙子还要好,这才装病存心想磋磨小孙女。
哪晓得,她中午跑出去一吹风,这下是真病了。
“你母亲没多大事,今晚照看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出院,别一点点小事就往医院跑,就算有钱,资源也不是这么随意占用的!”
医生对这种家里有点钱的孝子贤孙很不满,一个头疼脑热就急吼吼的要住院,生怕咳个嗽就要了老命。
搞得那些大老远从乡下来的病人,很多时候,可怜巴巴连个床位都没有,大冬天还要在走廊上打地铺。
范志军尴尬不已,他从小就晓得心疼爹娘不容易。
爹娘咳嗽不舒服,他心里就着急,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哎哟,志军啊,这针扎的我手臂好痛啊!”田大妈不习惯挂吊瓶,那针头一直插在手背里,她瞧着就心里难受。
“要不,你让护士过来,给我取了,等我缓上一阵儿,待会再打?”
范志军也觉得是这样,急忙叫了护士过来:“护士,你先给我妈取掉,等会她不疼了再打!”
护士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没过敏没出血没鼓包,就因为你不舒服就要先取掉?你不想打针,你提前说啊!”
田大妈又哎哟哎哟叫唤两声:“姑娘,你看,这也没滴几滴,要不,给我退了算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打吊瓶,就觉得那水儿一点点往身体里灌,谁知道他们医院为了挣钱用的什么水,万一就是家里喝的水呢。
护士瞥了她一眼:“这瓶子拆开就不能退了!”
田大妈更心疼了,顺嘴问了一句:“这一瓶儿多少钱?”
“15元!”
田大妈心疼的一抽一抽的,骂范志军:“你脑壳进水了,花十几块就为了这么一瓶水儿,还把我疼的不行。
我看你和你媳妇一样,都是见不得我好,存心想折磨我!”
范志军面对老娘的愤怒,他能说啥。
他啥也不敢说,只能东拉西扯陪着老娘说话,尽量分散她的注意力。
“妈,爸今年在老家过年吗?”
田大妈瞪了儿子一眼:“你是我们家长子,你爸不来跟咱们一起过年,一个人在老家过啥年!”
范志军不解:“不是爸说他惦记大伯还有三叔他们,二弟也在家,他过完年再来京城也一样啊!”
田大妈听范志军提起小儿子,眼里就带了笑意:“你爸不在老家过年,他带着老二一家来京城过年。
毛毛和大庆没见过天安门,老二和老二媳妇还是你结婚那年来过,今年正好,让他们都过来跟咱聚一聚。”
范志军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好了:“不是,妈,我家一共就是三个房间,你让老二一家都来了,这怎么住的下?”
田大妈撇撇嘴:“咋住不下了?我和你爸还有毛毛大庆住一个屋,你两口子带琪琪一个屋,老二两口子带小飞一个屋,这不就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