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潇潇带着黑龙到访时,叶荣晟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钱老也在。
虽然门开着,走到门口夏潇潇还是停下来敲了敲门,“两位前辈、钱爷爷,没打扰你们吧?”
凉洛伊笑了笑就要站起,“不打扰,夏姑娘别那么客气。赶紧进来吧。你们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叶臻起身扶住他娘,夏潇潇也连忙上前,“前辈坐着吧,不用管我们。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们吃。”
叶荣晟撑着手站起来,颤巍巍地道:“那你们随便坐,稍等一会儿,正好我们也想找你们说点事儿。”
其实对于自己和凉洛伊的情况,叶荣晟自己心里有数,他并不怪夏潇潇绕路,当初他们若是自行组织人手出海,风险更高,他可能都不敢出海,他和凉洛伊随时有可能失控,若纯粹靠着自己的意志去克服,期中有多冒险暂且不说,没有夏潇潇给的除了灵气以外的东西支持,他们根本活不到现在。身体衰败的速度远超预估,能走到现在已然是天大的运气。
他们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儿,也跟叶臻商量过了。只是他们走了,叶臻便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他甚至不敢回拜月岛,指望叶家接受他只怕有些困难,叶家如今势大,他们进城尝试着与叶家在城中分支联系,拿出信物却只换来一阵嘲讽。他本就是叶家旁枝里一个弃儿,初露锋芒后才被认了回去,可他终究是辜负了家族的期望。曾经与他最好的那位姐姐,前些年渡劫失败早已驾鹤西去,如今的叶家不可能接受叶臻。神女宫,他更不敢奢望,神女宫已经依附皇权,叶臻只能另谋出路。
他想将叶臻托付给夏潇潇,那林公子来头不明,但肯定不是个简单的。夏姑娘年纪虽小,却是个厉害的,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叶臻跟着他们吃不亏。
叶荣晟慢慢喝着粥,心中细细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说服夏潇潇带着叶臻离开,这姑娘心善,年纪虽小,心智却比叶臻坚韧,当初他有意撮合她跟叶臻,也是希望叶臻能靠着她活下去。只是他低估了这姑娘的天赋,连林公子这样的人都要死乞白赖的腆着脸追着她跑,他家臻儿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哪里能有机会儿,当初他要是改改策略叫叶臻拜她为师,或许还有点希望。
黑龙默默给自己和夏潇潇倒了杯茶喝,他对叶家两口子的印象不差,但也算不上好,对于这叶臻,有些看不上。大男人三十多岁了,很多事儿却不敢自己做主。当然这与他特殊的处境有关,可这也没法让他太同情他。
夏潇潇是不愿意带着谁的,人嘛就该独立,偶尔互相帮助,大事儿上还是该独立。她一个姑娘家带着个三十多岁的弟子,那责任也太大了,她才不要,小黑不得气飞,只是这种情况下拒绝实属难事儿,夏潇潇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钱老虽吃着早餐可也味同嚼蜡,他也七十多了,原本是不甘闲居家中,想重温一遍来时路,自诩生死看淡,儿孙自有儿孙福。
如今看着老友的模样,他竟有些害怕死亡,他还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孩子,那几个不省心的家伙,发现他出海有没有担心,会不会难过,往常大事小务多数都是他在幕后替他们做选择,他走了这么久,小孙子有没有被他老子揍。不想出嫁的孙女有没有被人逼着找婆家,老婆子看不到他会不会担心?
叶臻很想哭,特别特别想哭。可他不敢哭,爹娘担心他,要舔着脸再求下夏姑娘一次,求她收他做徒弟,或是做个护卫跑腿也行。他想说他自己也能行,刚说出口就被爹娘问得哑口无言,连钱叔都说若能得夏姑娘庇护那是最好的,这姑娘来头不小,在大夏有位国师师父,还有个国师师兄,又是大夏顶级道院的弟子,求她帮忙不寒蝉。
屋里这么多人,只有凉洛伊虽放心不下叶斟,却表现得比谁都正常。他们给他留下了足够安稳度日数百年的银钱,如今又结识了这么多朋友,以叶臻的聪明,他不至于让自己过得太惨。只是没能再回神女宫看一眼,终究是有些遗憾,她年轻时,这个地方还没人呢,如今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沧海桑田,光阴荏苒,活了上万年,除却中间浑浑噩噩、不人不鬼的数千年,她这一生,终究不算虚度。
吃了近半个小时,凉洛伊早已放下碗,待叫来人收了碗筷,重新沏上茶,叶荣晟犹豫许久,终开口了,“劳烦夏姑娘跟林公子坐这边来吧,老夫,有些事儿想与二位商量商量。”
黑龙拉着夏潇潇不动声色的坐到桌旁,他虽然和夏潇潇暗暗沟通了一下,可还是打算再听听他自己怎么说,很多时候人是会作出与心理活动截然不同的决定的。
堪堪坐定,黑龙轻轻按了按夏潇潇的手,恭敬地道:“前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晚辈洗耳恭听!”
叶荣晟深深叹了口气,看向黑龙道:“林公子跟夏姑娘皆是爽快人,我就不兜圈子了。我与洛伊时日无多,幸得夏姑娘出手,才侥幸偷得这两月的闲散时光。原不该再麻烦姑娘,只是昨日打探后才知,故乡早已物是人非,已然是回不去了。我与洛伊一生坎坷,幸得上天垂怜,才生下臻儿,如今我们不能再陪他走下去,偏偏他又心智单纯,对这世间险恶一无所知。我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