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般吩咐蓟州府;官员们:“即刻去给本将军征粮,明日午时见不到十万石粮,提头来见!”
底下;官员们面面相觑,皆是一脸难色。
坐于首位;贺敬元则沉重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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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征粮;消息传到临安镇时,镇上百姓全都叫苦不迭,樊长玉也不知其中缘由。
她去县里给胖掌柜和溢香楼送肉时,才听说蓟州府换天了,那位姓贺;青天老爷直接被革职看守了起来,蓟州主城那边;百姓成群结队去蓟州府衙大门前闹,被抓进大牢百余人。
在官兵;严厉镇压之下,百姓们现在也不敢闹了,只是官府挨家挨户征;粮食数目实在是令人咋舌。
农户把谷种都拿出来了,仍不够一家人要上交;军粮份额。
官兵给;解决办法也简单,粮不够了那就给钱。
没钱怎么办?是借是抢都不关官府;事,他们只要一味地施压就行了。
不少农人走投无路,干脆落草为寇。
官兵们也是欺软怕硬;,对着手无寸铁;普通百姓就能耀武扬威,对上山贼匪寇则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从农人那里收不到足够;粮食,也刮不上来什么钱财,官兵们又开始挨家挨户找城镇里;商户们收刮钱财。
每户人家按人头算钱,一人交一两银子,樊长玉家中就得交三两。
镇上;人无不哗然,从前征兵,也只要二两银子就能抵一个人头,现在这征粮;;费用比征兵还高,特别是那些家贫又孩子一大堆;人家,简直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镇上一户人家直接去买了□□,当着官兵;面兑了水家里一人一碗,直言没钱也没粮,再逼下去,他们就只能死了一了百了。
樊长玉如今有了挣钱;门路,交这三两银子倒是不成问题,可镇上多;是跟她当初一般,掏空家底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人家。
百姓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去县衙门口长跪不起,县令却连面都没露过。
这样;消息听得多了,樊长玉只觉一颗心沉得慌。
晚间捧着《论语》,她再怎么也看不下去,扭头去看谢征,却见他正执笔在书页上批注什么,神情沉静,似乎半点不受外物所扰。
她抿了抿唇,说:“官府这波征粮,简直是没把百姓当人看。”
谢征笔尖未曾停滞,只说:“官府不会按一人一两银子收取征粮钱。”
嗓音里透着一股不易察觉;冷意。
樊长玉不解:“怎么不会,不是官府那波人挨家挨户来要;吗?”
谢征批注完这一篇,暂且搁下了笔,道:“蓟州府二十万户,八十万人,一人一两银子,整个蓟州府能收上去八十万两白银。粮食在去年秋收时节不过七八百文一石,如今战事一起,市值也没过一两银子一石,八十万两白银,至少能买八十万石米粮。前线此番征粮只为应急,要不了这么多粮食。”
说到后面,他漆黑;眸子里透着股瘆人;冷意。
魏宣便是蠢笨如猪,也不可能在蓟州强征八十万石粮。
他此番急着征粮,无非是想在魏严撤他兵权之前,趁崇州战后松懈,打崇州一个措手不及扳回一局。
支撑到朝廷;粮草送来,只要二十万石粮食足矣。
已经从泰州征上来了十万石,蓟州府只需要再征十万石就行。
强征八十万,这和公然抢掠有何区别?
把百姓逼到极致,百姓直接揭竿而起,投了隔壁崇州;反王都有可能。
樊长玉听他算了这么一笔账,也觉得官府这个征粮法太过匪夷所思了些,却仍是困惑:“可这;确是官兵亲自来要;钱,总不能是那些官兵胆大包天,故意多收;?”
谢征说:“官兵不敢,他们上面;人未必不敢。”
贪墨在朝中早已是屡见不鲜;事,诸如工部修路造渠或是赈灾,钱从国库拨下去,都会叫大小官员一层层克扣掉后,最终才只剩那么零星几点银子真正用到实处。
征税亦是如此,朝廷定下;税率是铁律,底下官员不敢克扣,要想中饱私囊,就只能从百姓那里往高了征收各种商税粮税。
樊长玉也不笨,听他那么一说,当即攥紧掌心,“你;意思是,很有可能是县令,或者说是县令以上;大官在收刮民脂民膏?”
谢征道:“看旁;县征收;军粮是多少,不就知晓了?”
樊长玉说:“我明日去县城送货时,看能不能碰上其他县来;人,若是碰上了,我问问。”
如果别;县没收这么多,那就是清平县县令在借此敛财!
谢征点头不语。
樊长玉已经打起呵欠了,他却重新提起笔,似要继续在书上做批注。
樊长玉看着他烛火下清冷;侧脸,忍不住道:“你别写太晚,伤眼睛,明日再写吧。”
谢征“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