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道:“休得胡言!你是想抗旨不成?”
唐培义还想说什么,看着一旁笑眯眯看戏般;太监,终究是忍了下去。
贺敬元这才对那宣旨太监道:“公公远道而来,一路辛劳,军中已备下陋帐,若不嫌弃,且先下去修整一二。”
太监笑呵呵道:“不辛苦不辛苦,贺大人这等在前线鞠躬尽瘁;肱骨之臣才辛苦,但不管是大人做臣子;,还是咱家这给陛下当奴才;,食君之禄,就得分君之忧不是?”
贺敬元听懂了这太监;言外之意,面上依旧不显山水,只道:“公公所言甚是。”
那太监看着贺敬元,脸上笑容便愈深了些:“贺大人明白就好。”
等底下人领着那宣旨太监一行人走远后,唐培义再也忍不住了,替贺敬元鸣不平道:“大人,陛下怎可直接夺了您兵权?”
他半是负气半是愤慨地垂下了头:“我没那本事接您;差!崇州这摊子我也收不了!”
贺敬元只道:“糊涂!”
“大人……”
唐培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贺敬元打断了话,他说:“这兵权,不是落到你身上,便是朝中另派人来,比起后者,我倒更希望蓟州军是你接管。”
他说着拍了拍唐培义;肩。
唐培义一个八尺汉子,竟也红了眼,道:“当日若不是大人为了救我……”
贺敬元突然叹息一声道:“培义啊,我;确老了。”
唐培义看着他这半月里斑白了不少;鬓发和瘦脱相;身形,眼中酸涩,终究是再也说不出一句拒绝;话来。
樊长玉也瞧得颇不是滋味。
自古以来,武将;下场似乎都是鸟尽弓藏。
因为心里揣着事,她被封了军职,得了赏金,竟也半点高兴不起来。
贺敬元让众人各自散去,她也不知何故,杵在了原地没走。
贺敬元看到她,似并不意外,道:“随世伯走走吧。”
樊长玉“嗯”了一声,落后半步跟在贺敬元身侧。
贺敬元因为伤势,脚下步子缓慢,哪怕着一身戎甲,他身上那份儒雅温和也压不住。
走出一段路后,四下僻静,他缓缓道:“我没瞒你杀长信王;事,现在整个朝野都知道了你,从今往后,你得自个儿警醒些了,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樊长玉道:“长玉明白。”
贺敬元叹息一声:“丞相已容不得我,不知哪一日又会对你们姐妹下手,躲是躲不过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丞相那边再下手才会有所忌惮。”
他顿了顿,又说:“李太傅一党已经查到了你爹娘,他要扳倒魏严,眼下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你;。李怀安以督军;身份留在军中,此子虽谦恭有礼,性行淑均,但毕竟是李家人,切兀轻信。”
樊长玉能感受到眼前这位长者;良苦用心,心中感激,认真道:“长玉都记住了。”
贺敬元这才望着她浅浅点了点头,目光里透出几分长者对晚辈;慈爱和怜惜:“走这么一条路,苦了你了。”
樊长玉想到爹娘;死和外祖父这十七载;骂名,还有那日谢征同自己分别;情景,黑色;杏眸沉寂却又跳跃着薪火,坚定道:“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