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馨儿搀起万芝芝。
小丫头面无人色,踉跄着躲到万馨儿身后,一整个人瑟瑟发抖,她耷拉着脑袋抿着唇角连哭都不敢发生声响。
看样子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万芝芝没少受万老太太打骂。
她曾以为万老太太只是因为嫡庶的关系不喜欢她,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万馨儿握住万芝芝的手臂,拍了拍:“别怕!”又转头看向万老太太:“祖母,芝芝不想去教坊司学跳舞了。”
“什么?”万老太太双手叉腰,怒气填胸,她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登时两步上前就去拽万芝芝,扬手就往她身上招呼。
一下一下地打,都是攒了十成十的劲儿。
“不想学舞了?那你想学什么?说!那你想学什么?”
万老太太越说越气。
“你个赔钱的贱蹄子,学了这样久都学不会,怪不得人家瞧不上你?你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再不用点功,如何能嫁个好人家?还是说你想赖上我这个老婆子,要我养上你一辈子?”
万芝芝没有挣扎,只是双眼含泪望着万老太太。她死死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最终绝望地闭上双眼。
直到这一刻万馨儿才意识到,对于万老太太而言,什么嫡出庶出都是放屁,只要没有利用价值都会弃之如履。
万馨儿如是,万芝芝亦如是。
“够了!”
万馨儿抓住万老太太胳膊,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老人。
万老太太想要抽回胳膊,使了全身力气,见万馨儿依旧纹丝不动,不禁咋舌。
“你……你……你怎么敢?”
“祖母,芝芝不想学跳舞,准确点说,是她不想以色示人好,今日芝芝在教坊司被人当成官妓轻薄,她是被吓得六神无主才跑来找我的。”
“什么?”万老太太明显一怔,腿脚发软,眼看就要跌倒。
万馨儿眼疾手快扶住她,万老太太却再顾不得别的,推开万馨儿伸手就去扯万芝芝衣襟:“轻薄?旋舞司跟那些客人又不在一处,你如何能见到?是不是你自个儿乱跑了?”
万芝芝死死抓住衣襟倏地跪倒在地,咬着唇角,豆大的眼泪连成线不住往下掉。
“祖母求您,芝芝可以像姐姐一样做针线养家,只求祖母别再让芝芝去学跳舞了。”
“做针线养家?”万老太太嗤笑,倚着桌角无力坐下:“原是我这个老婆子叫鬼蒙了眼,还妄想把你嫁入高门?万家早没了!早没了啊!”
她一下下拍着大腿,忽然转头看向泪眼婆娑的万芝芝:“既如此嫁与谁不是嫁?先前城里的乔爷还跟祖母提及,要娶你娶做妾,回头祖母叫人传个话,叫乔老爷来接你。”
万芝芝忽然跌坐在地,她眼神空洞,嘴里不住呢喃:“乔老爷……乔老爷?”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飞速爬到万老太太跟前,两手攀着万老老太太膝盖,不停摇晃。
“祖母,那乔老爷子比爹爹岁数还大,瞧着也没几年活头了,您怎么忍心将芝芝扔进火海?”
“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乔老爷子年岁大了折腾不了多久不是更好?他资产颇丰,待他两眼一闭,两腿一蹬走了,你总归能分到些银钱的,到时候祖母再把你接回来,咱们吃穿不愁岂不美哉?”
话罢,她又替万芝芝仔细地理起鬓边碎发,笑道。
“芝芝呀!等你进了乔府一定要想法设法赢得乔老爷子的宠爱,回来好好报答祖母,别跟有些人似得,这做人呐可是要讲良心的……”
不等万老太太说完,万芝芝扯住她的手。
“祖母,乔老爷想用多少银子来买芝芝?”
她冰凉的话语声响起,叫人不寒而栗,再没了往日的娇软。
万老太太手一顿,继而笑了。
“一百两。”
万芝芝的手缓缓下落,最后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任由万老太太替她整理衣衫。
说到底,万老太太不过是利用万芝芝换银子来满足一己私欲罢了,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眼前的这一幕让万馨儿莫名觉得好笑。
她取了二百两银票搁在桌上:“祖母这是二百两,馨儿想替芝芝买一个自由。”
“还有,女子不一定要靠依附男人才能过好日子。”
万老太太一愣,“蹭”地站起身,捏起银票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不受控制大笑了起来。
“到底是进嫁富贵人家了,我这一把老骨头着实没想到,咱们万家大姑娘也有出手阔绰的时日。”
万老太太那染了丹蔻的红指甲将银票对折,又在耳边扇了扇,只听到银票唰唰作响这才小心翼翼塞进衣襟收好,高兴得合不拢嘴。
“不过,女子不依附男人也能过上好日子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看来,万老太太并不知她得郢王妃青睐,让华宝斋名声大噪的事迹。
想当初她还奇怪,为何万老太太从没去楚家找过她的缘由,现在她算终于了解了。
这处不大的院子在城郊,四周只有稀疏几户人家,也都是独门独户的,平时应当也不会往来走动,自然不如在李家村时消息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