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木箱刚才放下,白友昌便再也忍不住,蹑手蹑脚紧接着墙根走到正门前,抬手将正门一关,又一个箭步重回木箱旁边,伸手就去开木箱。
“要说怀谦那孩子到底是富贵人家出来的,知道什么东西抬脸面,上回的‘密云龙’忘了拿,你爹我可想死它啦!”
白友昌激动的面露红光,双手不停往箱子底下扒拉。白夫人与白飞也都围在一旁,目光灼灼地望着木箱。
“哎呀呀!这是飞儿的文房四宝!”
“哎呦!这是孝敬夫人的燕窝!”
他将木箱中的物品一件件搁在桌子上,最后才瞧见了几方茶饼,登时眼神就亮了起来。
“哎呀呀!总算瞧见我久别重逢的老伙计啦!”话罢还不忘向相底又瞧了几眼,皱眉道:“嘶……怀谦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放些银票呢?”
瞧着父母小弟满心满眼都在那些回门礼之上,白岚茵只觉心口堵得厉害,她咬牙紧走两步冲到几人跟前,一把拍开白友昌的手,“啪”的一声合上了木箱。
“爹爹别看了,那不是‘密云龙’不过是普通茶饼罢了,方才那话不过是女儿说出来撑场面的。”
白友昌一愣:“你……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密云龙’,这箱子回门礼也不是楚怀谦让人准备的,成婚三日楚怀谦根本没进过女儿的房门,他一心只想着房里怀了身孕的贱婢!”
这三日白岚茵攒了满心委屈,只想着回家好与父母抒发心中郁结,可她的父母眼中根本就没有她。
听到这话白夫人才慌了神,抱着燕窝跑到白岚茵身边:“你这傻丫头到底做了什么?母亲不是告诉你了要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也要楚怀谦人进了房才行!母亲敢信?新婚之夜他竟宿在了贱妾屋子里头!”白岚茵强忍着泛酸的眼眶看向白夫人。
“肯定是你这丫头闹的下不来台,怀谦那孩子是最守礼的,若非你闹得不成体统,他如何会拂了你的脸面?”
“呦!这茶叶虽不是‘密云龙’,倒也是极好的,香气清晰,光闻着都似有回甘!”白友昌此刻已将茶饼掰开,捏起根茶叶凑在鼻前闻了起来。
白飞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条鸡腿来,边吃边道:“母亲说的一准没错,肯定是大姐不懂事!要弟弟说大姐回去定要好好给姐夫赔礼道歉,求得姐夫原谅才好!”
“我不懂事?”
“给他赔礼道歉?求得原谅?”
白岚茵嗤笑,抬手就往白飞身上招呼,只是手还没落到白飞身上,那小子便嗷呜嗷呜叫唤起来。
“父亲!母亲!救命!”
白夫人急了,直接把白飞揽在怀里,一下下轻拍怀中幼子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白岚茵瞧着眼前一幕,冷笑站起身,目不转睛盯着白夫人:“母亲,若当年父亲迎娶你过门又同时娶了妾,你心中能咽下这口恶气?”
白夫人还未答话,就传来白友昌的声音:“妾就是妾,你一个正室能叫个妾气到这幅田地当,还有脸面回娘家告状?真是无用!”
白夫人一听,立刻拉起白岚茵的胳膊进了屋。此刻,也终于放下了那包燕窝,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怎脑子不会转弯?偏跟个妾室较劲置气?妾就是妾,便是那孩子生下来也到底是个庶出!”
“母亲!您不知道!楚家是商贾门第根本不注重这个,你没见过楚家老三吗?崔姨娘还是个红官人出生,老太太还不是一样的疼一样的爱?”
白岚茵说着,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女儿昨夜一宿未睡,就为了大清早拦住楚怀谦,女儿放下自尊去请他,他却叫女儿不要对他抱有期待!”
“母亲!这才成婚三日,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熬啊?”
她像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苦楚,撕心裂肺哭出声来。
至此,白夫人想起来瞧一瞧自己的女儿,身上穿的衣裳还是她给置办的嫁妆,发髻梳的虽高,可却只插了一枚簪子,上头仅仅两颗珍珠还是绿豆大小的,不仔细瞧便看不真切,手腕上倒是多了一只玉镯,尺寸还大了挺多,只怕稍不留神就会从手腕上甩出去那种。
她这才反应过来,拉起白岚茵的手轻轻拍着:“我的儿啊!这女人成了婚,夫君便是你的天,若夫君不待见你,自然日子不好过。”
“事已至此,女儿又能如何?”
白夫人眼眸一转:“这男人最讨厌自家后宅不宁,你既然是正室便要大度些,摆出态度来好好对待那位身怀有孕的姨娘。”
“母亲怕不是疯了?女儿不是说了?楚家不看重嫡庶!”
“那贱婢肚子的贱种最好能一副落胎药下去滑了胎!”白岚烟抬眸,反手握住白夫人的手:“母亲!要不您去帮女儿找一副落胎药来!好不好?”
“我的儿!你是不是叫怒气冲昏了头?当下之际最要做的便是要让怀谦看到你改过的决心!”
“你不但不能去害那位姨娘,反而要发自真心百般去待她好,待她肚子里的孩子好!”
白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白岚茵却惊得忘了哭。
“待她肚子里的孩子好?然后等他生出来,再将他养大?最后把我从楚家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