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两下,江知羽颤了颤,慢吞吞地从桌前挣扎着坐起来。
继而他扭过头,戚述正慢条斯理地拿过食盒,塑料袋被打了两个结,被灵活的手指轻巧解开。
江知羽本来想浅浅地眯一会儿,想不到自己昏沉得睁不开眼。
“我差点睡着了,你怎么不喊我?”他反思地说,不忘找人分锅。
戚述的嘴很硬:“准备吃独食。”
江知羽被噎了下,于是哼哼两声以示不爽,再感觉到戚述的目光往自己脸上飘。
“偷看我是吗?管不住眼睛应该受到惩罚,你下午帮我改个量化模型吧。”他企图抓人小辫子。
戚述悠悠笑了声:“有的人脸上开花,让我不注意也难。”
江知羽摸了摸面颊,茫然地说自己没有,再转头一照镜子,右边颧骨被胳膊压出了红痕,暂时没有消退,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搓了搓脸,挽尊:“我的睡眠质量好,跑项目锻炼出来的,上到飞机下到邮轮,闭眼没到半分钟就做梦。”
按照他的描述,戚述怀疑他是累得晕过去了,拿腔拿调:“是吗?”
江知羽学他的腔调去挤兑:“对啊,最厉害的是和甲方首席一张床也躺得下去呢。”
戚述好不要脸:“那你有几次是虚脱,想分房间也没力气走。”
一边拌嘴,一边吃起中饭,江知羽以为戚述会继续说荤话,准备开始装聋作哑。
然而戚述话锋一转,聊起模型的事情,江知羽很认真地讨论起来。
他要参加一个线下的进修活动,课程面向高级译员,大师教学穿插同行探讨,各自分享和切磋,江知羽想提前整理材料。
读商科绕不开做PPT,江知羽对此驾轻就熟,公司对外展示的文件都交给他来负责,不过这些年他没怎么接触数据分析,在代码上有一些手生。
不巧,准备的内容需要相关佐证,自己精益求精不愿意敷衍,当场抓起壮丁。
戚述在有名的量化机构工作过,跳槽后没有丢掉能力,和江知羽交流自己的经验。
有的人说到熟悉领域总是长篇大论,唠叨半天只能听出他在渲染自己多厉害,戚述则简明扼要,每句话都很精准。
他擅长引导思路理清要点,加上江知羽的基础很好,稍微点拨就能融会贯通。
过了会,江知羽去电脑上完善自己的半成品,戚述就在旁边看着。
他没有指手画脚地催促,但哪里容易误操作,如何调整最省力,其中的关窍都利落指明,对此没有任何藏私。
“矩阵不对,多调几次参数。”戚述说,“这里是pruning,你可以顾名思义当做一种修剪。”
这个过程很考验耐心,没怎么专业学过的话,看着满屏天书还痛苦,江知羽琢磨小半天,不由地蹙了下眉。
戚述提醒:“你的手挪一挪。”
看着对方倾身过来,江知
羽迟疑了下。
他心想,怎么,难道报酬是大白天要摸手吗?
没让江知羽发散太多,戚述见他腾出键盘,径自敲了参数上去。
这下效果对了,戚述打算让对方做压缩,却见江知羽把两只手背到了身后。
“江知羽,你以为我要打你么?还是我直接帮你做完?”戚述扯起嘴角。
江知羽连忙摇头,愧疚了两三秒,把人家预设得太下流了,自己好像有些小人之心。
下午过得飞快,戚述瞧着他踉跄上手,全程没有打退堂鼓,最后有模有样地结束。
“你什么时候上课?”戚述问。
今天已是周日,江知羽说:“下周就开始了,要在穗城待好几天,不然我肯定陪我爸去上海。”
最近没有外勤工作,他可以舒坦好一阵,嘴上一直嚷嚷要休息,实际上却没有让自己松散太久,早已规划过日程要怎样安排。
除却最开始昏天暗地补觉了几天,之前又维护了一下父子关系,如今他的日程又被规划充实。
业务培训由企业报销,机票酒店早已订好,这期的学员还有不少熟人,江知羽可以和朋友在周围吃吃逛逛。
江知羽盘算得井井有条:“正好我还接了一本笔译,书的篇幅不长,趁着那几天可以写掉。”
戚述没被列进计划之内,不过说来也正常,男人又不能塞进行李箱带走。
“你好像以交传为主,很少做书面翻译。”戚述道。
“嗯,不过笔杆子不能落下,偶尔会接几本练手。”江知羽道,“这家出版社是回头客,找我合作过一本埃及游记。”
戚述说:“我看到过你买了几本沾边的书。”
“去年的事情了,有些用词拿捏不准,我特意飞了一趟开罗。”江知羽回答,忍不住抬起下巴,“他们说几个版本里我的最好。”
戚述发现他有一种稚子心气,有些东西不在职责范围内,大多数人估计会选择含糊和推脱,六十分就及格的工作,能做到八十分就很优秀。
江知羽却会追求满分,比起自己的义务该做到哪一步,他考虑的是自己的水平可以完成到什么程度。
他能为了方案尽快落实,当晚拦住自己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