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知觉。
“……”
劫后余生的喜悦,茫然不解的困惑。
兵丁看着那些恶鬼仿佛照到烈阳一般飞快地退缩回到城墙根。
一团庞大的金光悬浮在城池上空,即使站在城墙上也无法看清它的全貌。
“神仙?”
“是仙人显灵了吗?”
断断续续的喊声从城中各处响起。
兵丁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角楼附近还有一个幸存的同僚,他爬过去,两人抱头痛哭。
没过多久,他们又想起自己家中的亲人,急忙跌跌撞撞地朝着城楼台阶走,想要找到一条路。
这一看,他们再次楞在了原地。
一条条肉眼可见的黑色烟柱在城内蹿动,黑烟里还有扭曲的鬼脸,发出尖厉的号叫,冲向城内各处阴影。
可是金光能穿透墙壁,照进房屋,黑烟无处躲藏。
它们只能沉入积水之中,往更深处,也是它们来的地方躲。
“鬼被赶跑了。”
人们亲眼看到了黑烟里的恶鬼融化,变成没有打面目的黑泥。
他们愤怒地提打着水面,又哭又笑。
南城四处漂浮着破碎的尸体,东城没有被积水淹没,但是少数房舍已经被厉鬼拆毁,破口处鲜血横流。
这些惨状,站在城墙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更深的恐惧油然而生。
——为何有这么多恶鬼?它们准备吃掉整座城的人?
“外面!”
兵丁听到同僚短促地喊叫。
他一转头,赫然看到城外几处田庄也有黑烟乱窜。
城池上空的金光正向四面八方扩散,这些黑烟也被驱逐着冒出来。
“鬼,到处都是……不止城里……”
兵丁正在后怕,身体忽然歪了一下。
城墙在晃,或者说,所有东西都在摇晃。
“地龙翻身?不对,鬼没有逃走!”
这种毛骨悚然难以形容,他们清楚地感觉到了无数阴冷的视线,还听到了凄厉的鬼哭。
地面似乎不再结实,而是变成了结冰的湖面,所有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上面,感觉到脚底下有成群的东西“游”过,随时都会从裂缝里跳出来把人咬死,分食血肉。
无论是谁,是老是少,是富商还是乞丐……都只是一块肉。
在这种毫无遮拦的、充满憎恨与恶意的直接注视下,很多人吓到昏厥。
“不!”兵丁目眦欲裂,他还要回家,跟爹娘逃出去。
然后他感到身上一轻,意识好像脱离了身体。
他看到了“地底”的骇人景象。
无数恶鬼在一个大泥潭里翻滚挣扎,盯着血肉的只是最外层的鬼,它们的脑袋跟手臂固执地朝着人间,恋恋不忘。
泥潭主体朝着前方的一座发光的建筑移动。
熟悉的屋宇跟构造,只是比印象里更大更气派。
“城隍庙?”
再一看,牌匾上那弯弯曲曲的字体(鬼文)忽然就变得可以辨认了。
“罗河阴司?”
牌匾晃了晃,摔落下来,包括整座宏伟的建筑,全都被化为泥潭的恶鬼群吞噬殆尽。
……
“哎。”
长德公一挥袖子,把城里一些因为惊吓过度离体的生魂扯了回来。
“怎么还有一个跑去窥看阴间情况的?不要命了!”长德公嘀咕。
估计是生来有通阴的天赋,只是之前没有修炼,没有撞鬼,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份本事。
“不错。”长德公把生
魂塞回去之后,记住了这个兵丁。
通阴者,活着的时候就能为阴司跑腿办事,这人身上没有恶孽,收了。
楚州被这么一闹,肯定缺人手。
鬼差不够,活人也行。
“还是来迟一步,死了好些百姓……不过,有恶孽的人第一时间就被怨灵厉鬼分食了,幸存者也昏迷了,暂时不会有事。”长德公自言自语,除了他没有人能靠近这团可怕的黑山泥球。
长德公看着完全崩塌的罗河府阴司,又看泥球。
厉鬼怨灵解恨地嘶吼着,一部分淤泥满足地消失,但是有更多的淤泥填补进来,它们也要摧毁阴司肢解敕封分食鬼神。
活人?什么活人,吃过山珍海味谁啃树皮?
“让老夫再助尔等一臂之力。”长德公捞起废墟里一个失去光泽的官印,身形一阵模糊,金光遍布大地。
以功德金光,描绘罗河府城隍敕封的痕迹,驱逐厉鬼。
云收雨霁,黑夜犹如白昼。
罗河府治下十二县,全被金光笼罩。
厉鬼毫无反抗地化为黑烟,追寻地底那个高亢响亮的“同类”声音。
……
……
岳棠昏昏沉沉。
他感觉自己身上像是多了一座山。
又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座山,洪水冲垮了山体,泥浆裹挟着岩石覆盖四方。
不知过去多久,猛然惊醒,急问:“我们在哪?”
“还是罗河府。”巫锦城声音疲惫。
岳棠记得他们在长德公的帮助下,放弃了最近的叶紫县,须臾而至府城,招来了所有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