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仍是漆黑一片时,程凌霜就已经醒了,她总是在这个时候醒来,既不早也不晚。
打一盆清水梳洗更衣后,她在床上盘膝打坐,默诵剑心诀,一念就是两个时辰,雷打不动,接着,她起身执帚扫地,待屋子打扫干净了,便到附近的小市上买些烙饼和羊肉。
若是水用完了,还得去一旁的水并里打几桶水,用过早饭,她便在一架旧织机旁坐下,织罗绸,曾经,她只用一天就能织出一匹满意的绸子,收了素裳后,进度就大大拖慢了。
迟则一周,再快也要四天。
李素裳常常好奇她出门之后,师父空余的时候会做什么事情,练什么功夫,两人相处了近十年,她还是没想到自己一走,师父就把时间都交给那架有些陈旧的织机。
起初,纺织与练功毫无关联,它只是为了维持生计的便宜之举。
可在程凌霜眼中,众道归一,纺织与武学岂无相通之处?无形间,纺织之于凌霜,亦成了淬炼剑心,磨练武技的手段。
需知——剑之道,包罗万千,剑本身不过是凭依之物罢了,举手投足皆是习武,静极不动亦是练剑,此即【浑然天成】
而素裳的师父,赤鸢的第五徒,【自在剑】程凌霜——正所谓:浑然天成人,举世无上剑。
赤鸢最具天赋的弟子,无疑是当今武林第一的高人,何故不声不响,在漠北隐居多年?
知者寥寥,唯有昔日的数位同门,但她们打定主意,决不外泄只字片语。
至于程凌霜,她只是日复一日地诵剑心诀,纺丝罗绸,无人知其所来,亦无人知其所往。
......就这样,李素裳外出试剑的第八日,程凌霜坐在织机前,忽听得远方马蹄声响。
..................
太阳爬上高空,姜铭也从剑心诀的默念中停了下来,他走到屋外,发现奥托依旧站在那里,他对此倒是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结果。
“如何?想的怎么样了?”
奥托先是一惊,转过身后发现是姜铭才逐渐冷静下来,他惊讶于对方出现在自己身后,自己竟没有丝毫的察觉,尽管他知道对方应当有这样的手段,但还是没办法适应。
“嗯,我同意和你的交易。”
奥托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回那个人————
为此,辛苦算得了什么?
危险算得了什么?
时间算得了什么?
永恒......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让她再次醒来,自己哪怕付出全部又算得了什么?
“很好。”
姜铭的语气中多了些许赞赏,他随后扭头看向不远处打了一盆清水正在洗漱的李素裳说道。
“你再帮我一个小忙,让那孩子活到500多年后,我知道你们的天命现在可以做到。”
“......我为什么要帮你?”
姜铭早就料到奥托会这么说,于是拿出了昨晚早早就想好的言辞。
“那孩子的天赋你也看到了,如此年纪若是让她完全成长起来,就是比起你们那儿最强大的女武神恐怕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吧?”
“这是第一点,第二......”
姜铭微微抬头,亘古不变的语气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我的传承也可以说是献祭,500多年后,我会将自己献祭,再过个十几年,它会自然而然的交到我看好的一位传承者身上,而在这之前,我或许会在你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如何?”
“......”
奥托再一次陷入沉思,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看好那个女孩,似乎是他的师侄,那自己是否也可以......不行,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那下场恐怕会和老鹰一模一样,那么从刚才他说的那番话来看......
“——!?”
奥托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脱口而出。
“你已经算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
“呵呵。”
面对奥托的提问,姜铭只是轻笑两声。
“我说过,世间因果早已被我算尽,诸般轮回我也不感兴趣,和你做交易不过是一种捷径,至于做与不做,随你,反正...我还有其他的捷径。”
“.......”
看不穿,根本看不穿,哪怕奥托已经见过千万人性,但就是看不穿眼前这个黑袍,他仿佛秩序的化身,明白一切,懂得一切——或许......他真的能帮到他。
奥托只好再次点头答应,而在黑袍之下的姜铭嘴角则是微微上扬,他只要做到这一地步就够了。
就算他后面发现【黑袍】这个人还活着,那也无伤大雅,只要自己接下来展现出更多的实力,他绝对不敢碰自己这个变数。
而就在这时,洗漱完了的李素裳来到姜铭身边正想问问什么时候回去时,却突然发现了一旁金发绿眼的奥托。
“师叔我们...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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