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安静。
那孔瑞猛地看向了魏锋,目光阴沉。
魏锋闭了闭眼睛。
他为官十几年,仕途坎坷。经年累月之间,当初一门心思苦读,想要报效朝廷的想法,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梁家倒台之后,孔瑞找到了他,说想要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机会
魏锋等这个机会实在是等了太久。
如今就这么递到了他的跟前,他真的不想放弃。
可他没想到,有时候一念之差,造成的后果是无穷无尽的。
他确实一步登了天,可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就是孔瑞一行人无休无止的要求。
从丁点小事,到插手科举,甚至到了破坏祭祀。
没错,时人信奉天命,祭祀时见了血,无论死的人是谁,都会视作不详。
但究竟是国运不详,还是顶上的人不详
便不得而知了。
这些人的野心逐渐扩大,他也从开始的欣喜若狂,变得日夜难寐。
一心一意追逐的仕途,如今已然成为了他的夺命之剑,让他每一步,都踩在了必死的局面上。
确实走到今日,是他咎由自取。
可每每午夜梦回,或者是看见严伟时,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如若他同严伟一样就好了。
他会派人刺杀严伟,一部分是风声走漏,有人将信件送到了严伟跟前,还有一部分,大概就是出自于他的私心。
在他于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后,他实在很难以平常心看待跟他有着同样际遇的严伟。
贪婪和欲、望是悬在了他头顶的剑,稍不注意,就会刮得他粉身碎骨。
温月声冷声道“魏大人,我提醒一下你,科举漏题是重罪,你若将罪责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那此事牵累的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
魏锋愣住,当下神色难看至极。
他眼中各色情绪闪烁不停,最后深深地看了孔瑞一眼,低垂下了头道“我罪臣该死。”
那几个朝臣见得他这番表现,已经是神色巨变,有人失了分寸,直接道“郡主这等行为,同胁迫有何区别”
孔瑞沉默许久,到底是掀袍跪下,高声道“孔瑞为官数载,不敢说从未犯错,可今日种种,臣自问从未做过。”
“而今郡主拿着不知从何得来的证据,并着一个已经定罪了的罪臣口供,便要置臣于死地。”
“此等恶行,臣万不能应。所谓清者自清,今日皇上不信臣,臣不怪圣上,只臣一生磊落,当不得也受不起这等污蔑。”
“唯有以死,来证明臣之清白”他说罢,竟是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猛地起身,笔直地冲着太和殿内那雕刻着赤金盘龙的巨大柱子上撞去。
势头凶猛,且动作迅速,当真是怀了死志去的。
当下,殿中所有朝臣俱是愣住,连带着那些还在与温月声分辨的御史,亦是变了脸色。
“孔大人”中有一人反应过来,声音悲切,哀嚎出声。
仿佛那孔瑞真的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郡主今日所为,是要逼死我们这些”高大人反应过来,亦是跟着谴责起了温月声。
可这番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咔擦一声重响。
“啊”孔瑞痛呼出声,额上溢出了层层冷汗。
无数人怔住。
就连那一直站在温月声身侧的严伟也愣了下。
就在这一行御史表演之时,温月声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竟是一脚踹在了那孔瑞的腿上。
孔瑞的腿当场被踹断,整个人往前跌了下,径直跌跪在了殿中,且就跪在了温月声的面前。
孔瑞那条腿近乎被废,痛得接近昏厥,倒抽着气,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言语,温月声却是可以。
只听得她冷声道“你以权谋私,威胁胁迫朝臣为你所用之事,并非只有一件两件。”
“除此外,还另有杀害无辜学子,强迫有功名在身的举人撤案,就连本次写了这封信的举子齐放,也险些死在你的手里。”
“孔大人还一副遭受了极大冤屈的模样。”温月声微顿“既是这么冤屈,自然能够承受得了抄家之事吧。”
温月声冷眼俯视着他“你是得要死,但不能死在这殿里,而是该死在成千上万的学子面前。”
她声色冷淡无波“当于你最为看重的考试院前,斩首示众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