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一直守在帐外候着的侍卒终于得了传唤,轻手轻脚地去。
屏风后,是另一番景象。
满地杂乱。
浴桶中的水更是溢了满地,几乎要把地上的兽皮地毯给浸透了。
王爷换了干爽的寝衣,坐在床榻边上,背对着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透出一股不可言说的威严与从容。
他的动作显得尤为细致和温柔,手中的布巾轻轻抚过那床榻中人的发丝,为他擦拭着湿漉漉的秀发。
每一个动作都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柔与呵,生怕惊扰了那沉睡的人儿。
几个侍卒手脚麻利,不敢弄出丁点响动。
垂着红涨的脸,清理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确保不留下一丝痕迹,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帅帐。
直到踏出了那威严的帅帐,他们才敢大胆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们相互间投去了一瞥,眼中满是默契的笑意。
其实,即便他们没有亲眼目睹帅帐之内,屏风背后的激烈场景,仅仅是那从内传来的声音,就足以让他们脑补出王爷这一夜的英勇与激烈。
最终,那人在王爷的攻势下,连原本隐忍的哼吟都无力发出,更是睡了过去。
长久以来,传闻王爷一心都在王军,抵御邻国进犯,护佑大墨百姓,从不近女色。
原来,竟是好那娇小柔弱的男子啊。
墨璟晔静静地看着睡得香甜的云裳,满眼温柔尽在此时此刻。
云裳是给他温暖最多的人,也是他最想珍惜的人。
可是父皇母后却硬要塞给他一个什么郡主,现在竟然连试婚的丫鬟都送来了。
这让墨璟晔头痛的同时,更多的是烦躁。
想到朱嬷嬷带来的母后亲笔懿信,墨璟晔在心内轻轻一叹,即使未曾拆封,那字里行间流露的劝诫,也早已在他心中描绘。
无非是希望他能顺应皇室的意愿,接纳下父皇母后给他铺设好的道路。
然而,他的心早已被云裳牢牢占据,此生只愿与她共度风雨,不负韶华。对于母后的苦口,他虽心怀感激,但已有了自己的决定。
天色微亮,帐外已透进丝丝晨光。墨璟晔轻手轻脚地吹灭了床头的烛火,生怕惊扰了熟睡的云裳,更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
才走到一旁去,尽量放轻动作的换好衣衫。
刚迈出屏风,见帐帘被撩起,俞嘉迈步进来,衣袂间似乎还沾染着夜露的清冷。
“禀王爷,有……”
俞嘉性格直爽,素来粗枝大叶惯了,未及细察帐内情形,便欲直陈其事。
墨璟晔浓眉微皱,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侧目望了屏风后一眼,再次使了一个眼色给他。
“啊?”拱着双手,傻愣愣的俞嘉又傻了一下。
墨璟晔迈步走近他,也不指望他想明白,只悄声问:“何事禀报?”
俞嘉还沉浸在王爷怪异的举动之中,可是王爷垂问,将他从疑惑中唤醒。他立刻收敛心神,调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回应。
墨璟晔的目光渐渐凝重,眉头也越蹙越深,直到俞嘉最后有些试探着问:“还请王爷示下。”
墨璟晔眼眸深处的暗潮翻涌,终于归回平静,可背后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立即将此事详尽报于太守府养病的军师知晓,此外,务必严加看守那几名人证,不得有丝毫闪失。”墨璟晔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
墨璟晔目光深邃,又轻启薄唇:“还有,本王让你查探的那人,可有下落?”
俞嘉恍然想起一般,回:“已有线索,想必不日便能抵达。”
墨璟晔轻轻点头,表示赞许,随即声音中透出一丝关切:“你奔波多日,定是疲惫不堪,早些回去休息吧。”
俞嘉憨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犹豫,仿佛有什么话欲说还休。
墨璟晔见他这般模样,不由生出一丝好奇来,他眉头微挑,问道:“还有何事?”
俞嘉有些心虚的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目光犹豫,不敢跟墨璟晔对视。
他那只惯于握剑的大手此刻却显得格外笨拙,不安地搓捻着。
终于,他下定决心般,嘴角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容,那笑容中透出的分明是恳求。
墨璟晔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他轻抬脚步,向前一踹,不轻不重地踢在了俞嘉的腿上:“有话就说,磨磨唧唧的,哪里有我王军将军的样子。”
被这么一激,俞嘉终于鼓足了勇气,再次抬头直视墨璟晔。
然而,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墨璟晔衣领下那若隐若现的红痕,心中顿时又泛起了一丝担忧来,急声道:“王爷是否感觉身体有何不适?近日听闻附近虫灾肆虐,那些虫子身怀剧毒,被其叮咬之处,往往会红肿溃烂,极为棘手。我看您……”
俞嘉的担忧是真的,以至于他竟在匆忙间忘却了应有的规矩,直接伸出手去,想要检查墨璟晔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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