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地……
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鹰啸,一只神俊的苍鹰从天而降,落在了一辆马车的车辕上。
一只手从车内伸了出来,那鹰拍打了两下翅膀,站在了那只胳膊上,被带入了马车之中。
马车内,乔松从浮光脚上拆下了信筒,没多久,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秦王政九年十月十七日,咸阳大朝会,相国吕不韦以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为由,上书乞骸骨,王上不许;十月二十日,相国再度上书致仕,王上按下不表,遣太医至相国府;十月二十五日,相国三次上书,再乞骸骨,王上终允。
十月二十六日,群臣于咸阳南门送别相国,当是时也,西风大作,似天地悲歌。
“吕相,致仕了?”乔松很是惊愕的道。
马车内正在读书的荀夫子微微一顿,很是惊讶的抬起了头。
……
“什么?吕不韦致仕了?”
赵国龙台宫,赵王偃吃惊地回过了头,手中的弓箭都射偏了靶子,差点儿插在了一个卫兵的脑袋上。
“是,大王。我们在咸阳的谍子都亲眼看到了,秦国大臣送别吕不韦,那场面叫一个凄然啊。”郭开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语气道。
赵王偃眉头却紧皱了起来,赵国一直在往咸阳派间谍,为的就是平衡嬴政和吕不韦之间的势力,以让二者争斗。可问题是,效果没怎么好。
但即使如此,赵王偃也万万没想到,嬴政那混蛋竟然这么能干,才亲政不到半年,就把吕不韦搞下台了。
吕不韦何许人也?权相!周王室血脉的终结者,六国为之恐惧的存在。
这样的人,却致仕了?
嬴政那小儿,这么能干的吗?
“大王,吕不韦致仕之后,回到了洛阳。您看,我们要不要……半路劫杀那老东西呢?那老匹夫手上,可是有我们赵人不少的鲜血啊。”
“劫杀?”赵王偃呢喃了一声,然后一摆手:“不!非但不能劫杀,你还得给寡人亲自去一趟洛阳!把寡人的王驾开过去!”
“啊?大王,您这是要做什么……”
“给寡人大摇大摆的去!寡人要迎吕不韦入赵,请他为相!”
郭开一下就傻眼儿了,什么意思啊?请吕不韦为相,那我怎么办?
赵王偃丝毫没有顾忌郭开心中做何想法,而是一甩袍袖,神态自若的道:“论起当今天下对秦国的了解,吕不韦排第二,那就没人敢排第一!只要寡人能请吕不韦入赵,何须再惧怕秦国!”
“这……”郭开很是迟疑的道。
赵王偃刷的一下回过了头:“你觉得,寡人的想法如何?”
郭开心中一个激灵,连忙竖起了大拇指:“大王英明啊!”
赵王偃冷笑一声,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丞相啊,有些事儿寡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件事儿你可别给寡人乱来,否则……”
郭开的冷汗都快下来了,连忙趴在了地上。
赵王偃冷哼一声:“滚吧!”
“臣告退,臣告退!”
郭开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演武场。
赵王偃微眯着眼睛,农具一事已成定局,但我赵人仇视秦人,不会因些许蝇头小利而放下与秦国的仇恨。相反,那些农具的确可以使我赵国粮食增产,缓解我赵国缺粮的尴尬。
故此,郭开收取秦国贿赂,为其张目倒也无妨。
想到这里,赵王偃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他拿起了旁边士兵递过来的箭矢,张弓搭箭。一把六石的硬弓轻易地被赵王偃拉成了满月状态,伴随着一声弓弦的嗡鸣,一道残影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三十步之外的箭靶。
如此神勇的一幕,周围的禁军却好似习以为常,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
与此同时,其余各国也纷纷做出了同样的决定,纷纷派出超规格的车驾前往洛阳迎接吕不韦。
在这个年代,大才投身他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并不会以此为耻。
六国虽深恨吕不韦十几年来的接连打压,却仍旧十分清楚吕不韦之才干。也同样清楚吕不韦对秦国的了解,倘若能迎吕不韦入自己国家,至少几十年内不需要担心秦国带来的威胁。
因此,一时间各国的目光齐聚洛阳。
自打周王室被吕不韦率领秦军灭了之后,这里便成了他的封地。原有的王宫自然是已经拆除,然后又起了一座文信侯府,作为吕不韦的府邸。
整个洛阳都是吕不韦的封地,所以他的府邸自然也是最为奢华的。
六国的使臣先后来到了吕不韦府邸门前,各种各样豪华的马车塞满了街道,身着各色华贵服饰的六国权贵齐聚于此,简直是比肩接踵,宾客云集。
郭开手捧着暖炉,哆嗦着从车里面出来。这会儿已经十一月了,他一路车马劳顿从邯郸赶过来,路上是一刻都不敢耽搁,这身子都快被颠散架了。可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迟了,韩国和魏国的使者已经先他两天到了。
他这前脚进城,后脚楚国和齐国的使者就都到了。现在,各国使者的车马堵在吕不韦府门口,赶车的谁也不想落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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