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乔松在咸阳闲逛的时候,太学儒家学宫内,此时却迎来了一个……不算很久违的客人。嗯,之前还是自己人,如今却只能算是客人了。
荀夫子的房间,荀夫子沉着脸看着面前的棋盘,在他对面,坐着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棋盘左侧,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伏念,一个是颜路。而在棋盘右侧,则坐着两个人。
一个手持酒葫芦正往嘴里灌,身材矮胖矮胖的;另一个,则是满身书卷气息,腰里别着一部诗经——这二人是荀夫子的两个弟子,张苍以及毛亨。
对面的韩非抽了抽鼻子,眼神不由得瞟向了张苍手中的酒葫芦:“师兄……师兄?”
“啊……”张苍擦了擦嘴上的酒液:“韩非师弟,有事?”
“师兄,你葫芦里的,是楚国的烟云醉吧?”韩非以近乎谄媚的模样套近乎道。
张苍嘻嘻一笑,给韩非竖了个大拇指。
“啪……”就在这时,荀夫子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韩非连忙回神,看了眼棋盘,假作矜持的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捻起白色棋子放在了棋盘上。随后又赶忙看向了张苍,朝着手里面的空酒杯努了努嘴,示意他给自己来点儿。
孰料张苍拿起酒葫芦倒置,然后摇晃了两下,示意他空了。
啊?
韩非抓狂的想要仰天长啸,可刚做出了个姿势,一颗棋子便跨越棋盘,打在了他的额头上。
年龄最小的颜路忍不住捂嘴偷笑,他没想到,荀师叔的几个学生,竟然是如此有趣之人。尤其是这韩非师兄,当真是个妙人。
只可惜,听说其他几位师兄在各国都有官职,无法脱身,只有毛亨师兄和张苍师兄赶来了太学。否则,真想看看师叔座下其他几位弟子的风采。
“老夫倒是没想到,此次太学大典,你竟然会代表韩国前来出使。”就在这时,荀夫子抬起了头,抚着胡须说道。
没办法,这一局棋,他又输了。
唉,可怜啊……这些个逆徒,一个个都不知道敬老。
唯有小徒弟最是贴心,还知道让让他老头子。
荀夫子这一开口,其他几人均正襟危坐了起来。哪怕是不着调的张苍,也挺直了脊背,生怕老师的戒尺再打向他的脑袋。
“太学关乎天下文脉走向,学生自然也好奇,所以便自请来咸阳了。”
荀夫子微微点头:“一路西来,感官如何?”
韩非苦笑着摇了摇头:“六国之败,不冤。”
“所以,你还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韩非怔了一下,沉默片刻,随即开口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荀夫子叹息了一声,起身走向了内室。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已经能看到这位弟子日后的结局了。如此白发人送黑发人之事,老夫子该是如何的心痛。
其余几人,除了颜路之外,剩下的人都察觉到了韩非的选择,一时间心中都无法平静。
反倒是韩非本人,依旧摇晃着手中的酒盏,脸上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任何变化。
良久,韩非突然开口询问道:“伏念师兄,这一路行来,经函谷关之事,我见到秦军突然对墨家发布了禁令,禁止墨家入秦境。
值此太学大典之际,墨家身为太学议会重要成员之一,小弟实在是不知墨家到底因何恶了秦国,以至于秦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下达如此禁令。
但是,小弟想来,师兄身为太学祭酒,应当是知晓其中缘由的,不知可否为小弟解惑呢?”
伏念愣了一下,皱了皱眉:“的确如师弟所说,这件事我知晓一二。可是……此事事关墨家和公输家的声誉……”
韩非道:“师兄,在座的都是仁人君子,告诉我们也无妨吧。”
伏念沉思了一阵:“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也好省的日后被人算计,还不知晓缘由。”
下定了决心,伏念便将墨家与公输家,秦国之间的恩怨讲述了出来。尤其是,墨家跑去盗取农具,交给燕国的事情。
听完之后,几人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显学墨家,竟然如此行事?当真是毫无底线!”毛亨很是不满的道。
“呵,如今盯着秦国的,又何止墨家。”韩非摇晃着酒杯,很是无奈的道。
别说墨家了,就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流沙,此时也抽出了一些力量来到了咸阳,目标就是蓝田作坊,重点就是其中的造纸坊。
这样算两国交手,胜负各安天命,输了只能是自己技不如人。那到时候,挨打要立正,这是谁都认的规矩。
可问题是,墨家是受了秦国之邀,在给秦国制造农具的过程中盗走了农具制作方法,从而交给了燕国。
首先,为人臣,尽人事。既然受了秦国邀请,那就该尽忠职守。可却反而盗取机密,泄露他国,这就是不折不扣的背叛。
而且墨家与公输家同为百家,直接盗取公输家成果服务于自己的利益,这就有些太过下作了。
“师兄打算如何做?”韩非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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