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和荀夫子的见面,最终还是以嬴政的称赞为结束。
“盛名之下无虚士,荀卿果然不愧儒家宗师之名。”
“王上谬赞。”荀夫子很是谦虚的道,随即又称赞道:“王上对儒家的钻研之深,也让荀况感佩不已。秦国有王上,乃秦国之大幸。”
“荀卿过誉了。寡人之子交由荀卿教导,寡人可安心了。”
说到这里,嬴政这才将视线放在了乔松身上:“荀卿乃大才,日后跟随荀卿学习,当时时勤勉,不可懈怠。”
“儿臣遵命!”
随即,嬴政起身,向儒家一群人提出了告辞。
一行人送至太学学宫宫门,一直到王驾离开,这才起身返回。
躲在人群中的韩非不由得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整个过程中虽然秦王是在和自己老师请教,可韩非却始终觉得对方的关注点在自己身上。
得亏这回有老师做挡箭牌,要不然又得被秦王缠上了。
嗯,不行,接下来在秦国这段时间,得留在老师身边,不能单独出去。
……
出去的时候是好几个人,回去的时候,就又成了一个人。哦,不,还有父王。
没办法,看来今日不适合去见伏念师兄了。
马车上,嬴政始终没有言语,而是在看手中的奏疏。反倒是把乔松弄得很是局促不安。
“坐就好好坐,冒冒失失像只猴子一样,成何体统!”
“儿臣失礼。”
“说吧,寡人看你坐立不安,所为何事?”
乔松迟疑了一下,询问道:“父王,您就不好奇儿臣前往太学为了什么?”
嬴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寡人已经准你离宫开府,你若想向寡人禀报,直接开口便是。何须寡人事事询问。”
乔松被噎了一下,神色有些讪讪。
迟疑了一下,乔松开口道:“父王可知上郡大牢失火一事?”
嬴政略微蹙眉,这才放下了手中奏疏,抬头看向了自己这个最出色的儿子:“为了墨家?”
“正是。本来此事将要尘埃落定,却没想到在此时又起波澜。”
“你如何看?”
“儿臣以为,墨家应当不会在这紧要关头,再次得罪我秦国。故此,或许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不愿看到秦国和墨家之间罢手。”
至于是谁,乔松倒是一时间无法确定。但是,嫌疑最大的,自然是燕丹那个杂碎。其余的,或许还有六国中的某一个的可能。
毕竟,这个时代各国相互互派间谍,即使是有罗网,星宿阁,影密卫三道防线,乔松也不敢保证太学中墨家与公输家一事没有泄露出去。
如果山东六国中的某一个,不想看到太学大典顺利举行,在这个时候出手再正常不过了。
可惜,嬴政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一点上,而是冷哼一声,冷冰冰的道:“据寡人所知,墨家先是在赵国行刺于你,后墨家巨子又在燕国亲自出手,救走了刺杀你的刺客。
于秦国,墨家又行偷师之举,暗地里向燕国泄露农具制作方法。如今还在窥伺造纸,炼铁等诸多机密。
事到如今,又发生了墨家弟子越狱的事情,你对于墨家还是要轻拿轻放吗?”
“这……”乔松很是意外,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刺杀我大秦公子,盗取大秦机密。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墨家?”嬴政平静的问道,但这样平静的语气,却仿佛蕴含着森然的杀意。
透过父王那讳莫如深的表情,乔松仿佛看到了一片腥风血雨。
拉车的马儿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惊慌不安的打着响鼻。盖聂不得不放慢了车速,脸色凝重的安抚着拉车的马儿。
乔松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语塞,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话来:“父王,墨家就好比一匹烈马。驯服之后,方可乘之驰骋。”
“身为大秦公子,什么样的好马没有。非得死盯着这匹烈马不放!这样的马,非但不能乘之驰骋,相反还有可能将你摔在地上。既然如此,还留之何用!”
留之何用!
四字一出,宛如一道霹雳,轰然炸响。
“可是,父王。太学大典在即,若是此时对墨家举起屠刀,纵然我秦国占据道理,也会引起百家惊恐。这对于我秦国文脉一事,恐颇为不利啊。”乔松脑子疯狂转动,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嬴政皱了皱眉,这倒是个问题。
乔松松了口气,总算是暂时按住父王的怒火了,于是他赶紧趁热打铁:“父王,墨家还是有用的。”
“这样的烈马,可一,不可二。
你记住,衡量一件事物是否有让一国之君为之折腰的价值,在于其能否给国家带来足够的利益。而墨家,寡人还看不到这样的利益。
你所看中的,无非是墨家在恪物一道上的成就罢了。这一点,只要将公输家稍加改造,便完全可以将其取代。实在不行,可以毁灭墨家,仅仅只留下知识。人可以重新培养,所花费的无非是时间和精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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