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里，紫金瑞兽香炉里升腾起袅袅的烟，缕缕沁香飘进殿内，让人开始心情舒畅。

天光微微亮，殷长陵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一夜未眠，也不妨碍他此刻精神抖擞。

他自己的心情是雀跃的，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人儿身子异常冰凉，甚至隐隐散发着一种绝望之气。

“你……究竟如何了？”

不知不觉，殷长陵还是问出了口，他刚问完，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明明他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给这个女人一丝好脸色，省的她整日里放肆，一心向着别的男人。

涂山灵兮还沉浸在，自己已经失去亲人的痛楚之中，根本没有听殷长陵说什么。

只是，她的心越来越痛，迟来的痛意让她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把易长风看的这般重要了。

涂山灵兮的眼神空洞，泪水不自觉的从她的眼角溢出。

晶莹的泪珠，在她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儿上，将她衬得格外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成一片一片的花朵儿。

“别哭了，孤命你不准再哭。”

殷长陵只是看见她的泪珠，心里就又酸又疼，恨不得自己能掌控她的情绪，让她不要哭的这般可怜。

他声音冷的像是能冻死人，暴君的冰冷无情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也正因如此，涂山灵兮被男人冷声呵斥住，也总算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她睁着自己已经哭肿了的眼，看向殷长陵，泪水仍旧不听话的夺眶而出。

“易长风死了。”

“谁？”

殷长陵看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心里刚要舒一口气，就听见她说谁死了，立刻又把心提起。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易长风是谁，莫不是兮儿把国师的名字给记错了，不过也不应该呀?

殷长陵既然有疑问，也不会闷在心里，于是他又问了出来。

“兮儿说的是谁，孤怎么不认识?”

涂山灵兮摇了摇头，不肯再说了，她只用自己那双含着泪的大眼睛，无声地盯着对方。

此时无声胜有声……

殷长陵哪里受得了，涂山灵兮在自己怀里默默流泪的样子，更何况是她什么都不说，只流着泪。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用自己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把她眼角的泪给抹掉，

“你究竟要如何？”

“我想要……他们活过来。”

涂山灵兮抽抽噎噎的说着，她脑海里不断闪过易长风消融的画面，让她根本无法忘记。

也许是涂山灵兮眼里的伤痛太明显了，殷长陵哪怕警告过自己一万遍，也还是忍不住心软。

但是，他即便再心软，也不想承担失去涂山灵兮的痛苦，那样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他不想再过了。

“你乖乖留在孤身边，不要想着离开，孤什么都给你。”

“你不懂，他再也回不来了，易长风就那样一点点的消失在我的面前，如同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涂山灵兮的声音虚无缥缈，就像此时她的状态一样。

她的眼神里透出一股绝望，是走投无路的那种无助绝望。

殷长陵听得心中一痛，他虽不知那易长风是谁，但也知道了，那人是怎么死的。

这……

人怎么会魂飞魄散呢？

虽然这听起来过于骇人听闻，但殷长陵知道，涂山灵兮也没必要因为此人，而对自己说谎。

“人死不能复生，孤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万俟瑾还有复生的可能，只要你乖乖的，孤会帮你救活他。”

殷长陵哪怕心里再嫉妒，也知道了，涂山灵兮此刻心神大恸，因着一个旁人的死都精神恍惚。

若是他真的不复活万俟瑾，不给他复生的机会，涂山灵兮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殷长陵哪怕心里难受，嫉妒像是蚂蚁一样啃食着他的心，但此刻的他，还是做出了让步。

“可是……真的吗？”

涂山灵兮终于听到了，最让她期待的消息，可实在太晚了，太晚了啊。

她已经失去了易长风，害他丢了性命，自己不能再让任何人，从自己身边消失。

涂山灵兮终于止住了哭声，她那双早就哭红了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殷长陵。

“嗯，孤从不食言，不过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是孤的爱妾，做不到这一点，一切都免谈。”

殷长陵脸上的表情可不怎么好看，他就算想通了，也不代表他心里不介意。

“我可以做到的，爱妾要做什么……”

涂山灵兮对王后和姬妾的身份，虽然知道有所不同，但她对此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认识。

因此，她非但不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反而带着一股子清澈（愚蠢）的味道，问着殷长陵。

涂山灵兮自己想的是，不管殷长殷会怎么为难她，她都一定要挺过来，不然——

易长风的牺牲就白费了。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坚定，又或许是因为涂山灵兮的心思太好懂，叫殷长陵一眼就看懂了。

殷长陵心里对她又爱又恨，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