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却并未伤害她，反而蹭蹭平静的手，代表她完全不曾恐惧的勇敢已经通过了考验。

能进入考验，证明她有绝无仅有的强悍精神沟通能力，能不露一丝惧色走到白虎面前，还敢抚摸它，证明她也有对灵兽的信任和亲和。

加上她的勇气和决心，这些都是完成考验的关键。

白虎咬着一点点平静的衣服将她甩到背上，低吼一声，带着她在幻境之中狂奔。

等在外头的折澜见状松了口气，泉漾轻笑：“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对灵兽有这么高亲和力的人，你眼光不错。”

折澜回过神，大方接受她的夸赞：“她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只是人天性善良，因此从未表露出来。”

泉漾有些惊讶：“血海深仇？那这个小姑娘心性还是不错的，你没有想过帮她报仇吗？”

折澜无奈地看着她。泉漾是鲛人族的女皇，并非拂云阙的神，因此从不会把公正当成行事的关键要素，一心只是护短。

拥有神的实力，却不受神的约束，也怪不得她生得如此自由畅快的个性。

“哪有那么容易，我并不知道是谁杀了她的家人，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泉漾摇摇头：“当局者迷。你们不是都有忆往昔？我看她年岁尚小，为何不动用神技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经她提醒，折澜也忽然想起这件事，当即记在心里：“说得是，我记得了。”

泉漾轻笑，而后想起什么，忽然又安静了几秒。

“前几日，我去看了纵兽。”

折澜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却见泉漾叹了口气：“我有愧于她，想着去见一面，却被拒之门外，终究还是不得见，回了鲛人族。”

折澜想起自己每每推门而入的举动，有些赧然。

她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嘴：“我不知你们之间到底有何……你若不愿说也好。”

泉漾摇摇头：“没什么不愿说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当真过去太久了。”

那时天地鸿蒙，象苍还未被天道赋予重任，是这世间情感最丰沛的人。

她生来就有无边的法力，天上地下，山川湖泊都不能将她约束。

后来，一个人在世间逍遥久了，偶然一日遇到同样拥有神力的纵兽。

纵兽比她小几千年，但两人性情相投，很快就结为生死之交，每日都一同出去游玩。

遇到彼此之后，两人觉得世间一定还存在其他的神，故而下界寻找。

那时的人间到处都是海水，陆地甚少，因此两人打算先去海中寻找海神。

于是她们找到了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泉漾。

两人错把泉漾当做海神力的掌控者，泉漾又没有解释，因此她们每天都会下凡来找泉漾。

时日渐久，泉漾喜欢上性情温和的象苍，想多和她亲近，又觉得羞涩不好直说，每每都借着邀请纵兽的名义邀请象苍。

可象苍和纵兽却因此生出嫌隙，象苍心知自己对泉漾是有好感的，但看见泉漾似乎对纵兽更亲近，心里难过，便想着成全她们。

纵兽感激她的成全，主动和泉漾表明心意，本以为会是两厢情愿，泉漾却急了，抱歉地拒绝了纵兽之后，和象苍说明了自己的心意。

象苍当然喜极而泣，两人度过了一段短暂又甜蜜的日子。而纵兽也只能祝福她们，不过却到底生了些隔阂。

好景不长，魂魔殿的出现打断了美好安稳的生活。

彼时六位神皆已归位，为了人间的清明，同魂魔殿大战几百年不分胜负。

人间日日黑云遮天，谷物不兴，眼看着饿殍遍地，象苍心生不忍，跑到出生之地的树下跪拜，祈求能平息战争之法。

她的诚意十足，感动天道，天道给出一条明路，却成了象苍的死路——

若要获得足以镇压魂魔殿的力量，一则需要五神即位，二则需要古神经过永生的考验，才能获得至高无上的神力，主宰世间的公平正义。

但代价是，为了保证拥有绝对实力的她永远公正，她将失去七情六欲，只剩一个仁慈，且仁慈对众生，不得为私欲。

不仅如此，她的气运完全掌握在其余五神的手中，但凡有任何一个神离位，百日之内空缺不能补齐，她也会就此消逝，再不复生。

象苍在树下挣扎许久，她心知自己放不下泉漾，可最后还是不忍天下人身处水深火热，生灵涂炭，最终答应下来。

她的决心，世间再没有第二人能出其右，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自然通过了永生考验，也因此彻底同泉漾断了联系。

退魂魔殿，建拂云阙，天降甘霖，光华照耀天地，三界被她治理得井井有条。

唯独在情澜海等了一年又一年，却仍旧见不到心上人的泉漾没被光华覆盖。

泉漾又悲又气，她守在拂云阙门口整整十年，总算被实在看不过去的纵兽带到象苍面前。

那时的象苍眼中一片死寂，仿佛无花无草，无光无尘的寂静之地，从前那双看着她时总含情脉脉的眸子仿佛被置换，此刻看向谁都只有虚无。

泉漾问不出自己的答案几欲崩溃，她知道一定是和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