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斗也是懵的,当传胪第一个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第一名?他怎么会是第一名呢,他竟然是第一名!
这一瞬间身体和灵魂仿佛分开,一个极度激动,另一个异常平静。还是身边的人提醒他,“状元郎,快过去吧!”
赵北斗这才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由宫人带着去更换状元服,佩戴绸花,“恭喜状元郎。”
“多谢。”
他跟哥哥一样身材高大,天生的衣服架子,虽然还有点单薄,但这身衣服穿在身上,衬得面如冠玉,挺拔如松。
后面跟着他的是榜眼和探花,这俩人年纪稍大一些,榜眼叫林惊蛰三十多岁续着胡须,探花二十出头叫白令君,长得眉清目秀非常有眼缘。再后面便是二甲的传胪和第五名的林子健等人。
林子健比赵北斗还兴奋,不停地跟他招手,心里憋了一箩筐的话,快把他憋坏了。
接下来就是打马游街了,他们要从北街走到南街转一圈,中途还会路过章台路和西坊,几乎在全上京百姓的注视中走过去,那种感觉别提多爽了!
前面的礼官甩了三声响鞭,高喊:“进士登科!”
大伙骑马准备出行。别看他们是书生,但都学了君子六艺,赵北斗的骑射很不错,拉着马鞍都不用人扶,翻身便上了马。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打着响鼻,由小吏牵引着慢慢走出宫门。
前方天宽地阔,这群武朝的新贵们,在一片欢呼声中走出来。
*
“今年的状元郎真年轻啊!”
“是啊,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模样,也不知及冠没有。”
“这幅长相,今日不知要入了城中多少女儿,哥儿的梦了。”
大伙哈哈笑着打趣,赵北斗一开始还有些害羞,渐渐的夸赞声多了脸皮也就练出来了,挺直着背脊目视前方,强行将嘴角压下,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
走了半个时辰,拐进了西坊这边,赵北斗开始装不下去了,他竖起耳朵拿眼神扫视,看有没有自家人,也不知道大兄和嫂子他们看不看得见他。
西坊这边全都是酒楼,茶楼和花坊,那帕子香囊不要钱似的砸向他和后头的探花郎。不过还是砸他的多一点,身前都快堆满了。
武朝本就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重,那些女子看着比男儿还爽朗几分,一边叫着状元郎一边还吹着口哨,把赵北斗弄得耳根通红。
快路过自家酒楼的时候,他终于听见阿姐和嫂子的叫声,“北斗!北斗!”
赵北斗抬起头向上看去,只见大兄、嫂子、阿姐和二哥齐齐的趴在窗口正在朝他招手,他也抬起手朝楼上挥了挥。
陆遥没忍住,鼻子一酸便掉下眼泪来。
赵北斗焦急的喊着,“嫂子别哭,我考中状元了!”
“嫂子知道,这是高兴呢!我们豆儿有出息了!”
赵北川和小春、小年也红了眼眶,这一刻全家人的心都踏实了。
前面不能耽搁,后面一队人都等着呢,赵北斗赶紧夹了夹马腹继续朝前走,后面的林子健看见楼上的人也挥手打招呼,“嫂子!北川大哥!”
“哎!子健!”陆遥高兴的朝他摆手。赵北川则数了数马匹的数量道:“子健排第五,比会试的时候高了两名。”
同样高兴不已的还有林夫人,她在三楼雅间里,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那几个交好的贵妇人。
林夫人看见儿子朝上面打招呼,矜持着不敢探出头,还是邓夫人推着她道:“你儿子这么有出息,怕什么呀!”
林母这才笑着喊了一声林子健的名字,儿子听见后眼睛一亮,朝她们猛的挥手,“娘!”
“哎!”林夫人拿帕子捂住嘴喜极而泣。
高夫人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如今你也算熬出头了,相公靠不住好歹有儿子,可惜我们家那两个不争气的,才读了几年书便死活读不下去了。”
肖夫人也叹气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家老大还好,在国子监勉强混个中等,老二那顽劣的性子实在让人头痛。”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林夫人现在很满足,儿子如愿考中进士,以后分了府她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游街结束后进士们并不能直接回家,还要去宫中参加琼林宴。
作为新科状元,赵北斗今天可谓是出尽了风头,琼林宴坐在离着天家最近的位置,还能跟皇上说上几句话,简直让人羡慕死了。
兴武帝是个脾气和蔼的老人,其实早些年他可不是这般脾性,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渐渐收敛了许多。
赵北斗这个状元是他钦点的,之所以能钦点赵北斗,跟刘承恩也分不开关系。
前几日两人在书房聊天,随口便提起了会试的试题,刘承恩便把赵北斗这篇说了出来,皇上当时听完眉头微蹙,半晌才开口道:“你若不说,我还以为这篇文章是你写的。”
刘承恩失笑道:“臣早无当年的锋芒。”
“是啊,年纪越大思虑越多,还不如这些年轻人,你刚才说那小子叫什么?”
“赵北斗,北斗七星的那个北斗。”
“嗯,倒是个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