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名叫秦琳,此刻眺望着山下那渺小的人影,一时有些沉默。
“山神老爷,那位土地公公说过,陈煊他......是被影响了,才会那样...对吗?”
秦琳的声音好似有些颤抖,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害怕,那山下走来的人,是否会如之前一般,断情绝性,无比陌生。
但也有些牵挂,那曾为她冒死求药的夫君,这些年来,可还安好?
李源微微负手,迎着山间的清风,有几许无奈。
“他变成这样,也有几分我的缘故。”
当初,那仙岛之上的枯瘦人影,原本是将李源当做目标。
只是李源有天罡浩然气护体,那诡异圆珠没能侵入李源身躯。
当时在旁边、只是小修士的陈煊,就成了退而其次的对象。
而且,当初李源叫陈煊捡起的血红石头,或许也是某种诡佛之物,这无疑加剧了陈煊的变化。
后来,李源又在客栈与暗中的存在对峙,被诡异因果束缚,无法干涉陈煊的转变。
只来得及去往茅屋,以仙药救下秦琳,以求此事莫要被诡佛操纵过绝。
听闻李源的叹息,秦琳也是眉眼微垂。
“当年之事,我都听说了。”
“您能给他一个机会,又在那凶险的北海秘境保他性命,已经是对我二人的大恩。”
“其中诡事,您也无法预料,怪不得您......”
秦琳柔声叹息着,姣好的面容上显出几分感激之意。
“他早已是北方扬名的佛门大师,有修为在身,寿元悠长。而我,只是个年过三十的凡俗女子。”
“不管我是否愿意承认,很多事情,已经变了。”
“过往种种,于我而言,好似一场又美又痛苦的幻梦。”
在那场梦里,她有一个温柔的夫君,拥有温馨的小家。
可偏偏重病缠身,生活逐渐拮据,见夫君每日愁眉不展,荒废劳作,四处求医。
只觉得自己是份拖累。
曾想一了百了,又不忍丢下夫君一人。
心伤身痛,欲生亦欲死。
直到陈煊求药归来,她欣喜万分,也心疼不已。
可偏偏,那个温柔的夫君变得无比陌生。
说求来的仙药,给了别人;说夫妻情缘,是种阻碍。
性情大变,断情绝念,心狠弃她离去。
希望与绝望,大起大落,就在一瞬之间。
秦琳失去了最后的美好,顿时如坠冰窟。
而后,昏迷之中被李源以仙药治愈,又被带到了安月。
看着纷纷扰扰的红尘人间,从不适应、到无奈地继续生活,再到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
如梦初醒。
如今,再闻陈煊之名......
却是不知,心中爱恨,如何辨得。
看着满脸复杂的秦琳,李源也是摇摇头,看向了山下。
过往之事,便如一根利刺。
即使知晓存在误解,可多年过去,想起对方绝情面容,又如何能真正释然。
不知如何面对,反倒是最真实的反应。
“我想先听听,他如何说。”
秦琳心里终究有一块柔软之地,只为自己的夫君陈煊而留,而非佛门大师陈煊。
李源听闻,也点了点头。
“那我便想个法子,让你听听陈煊的真正心声。”
他施展一道术法,传音给山下的银狼。
安山山脚盘踞的灵兽银狼,顿时收到了李源的传音。
看向眼前裹着大衣的光头僧人,高声道:
“道出本意前,请移步山脚山神庙,给我家山神大人叩头参拜,敬一炷香。”
“以显求教之诚意。”
陈煊双手合十,面容平静而谦卑。
“小僧心中信佛,乃佛门人士,见神不跪,遇仙不叩。”
“还望银狼施主见谅。”
银狼面容滞了滞,本欲呵斥,但听到了李源的传音。
于是,淡然一笑,口吐清晰人言:
“我家山神老爷曾说过:佛法有言,众生相,皆无相,皆佛相。”
“凡慈悲者、至性者,为神、为佛,皆为无相之相、万相之相。”
“你心中若是只认固定的佛相,岂不是弃众生相于不顾,弃无相为有相?”
“众生皆有佛性,仙神亦然;若是固步自封,理念自守,芥蒂于佛道之别,你又怎知,我家山神老爷佛性不显?”
银狼的一番话语,给陈煊都说蒙了。
安山的生灵,这么通佛法的吗?
“这......”
陈煊眉头微微皱起,只觉自己心思跟着对方的话语思考,变得杂乱,顿时暗道一声罪过。
银狼继续聆听李源的传音,听完后淡然一笑,又道:
“众生敬我家山神老爷慈悲为怀,教化万民。”
“可你执着于佛道之别,自守于佛门形象,不愿叩拜这等大慈悲、大功德之辈。”
“莫非是众生有错,还是说......你嗔念深重?”
前面的话只能说有些刁钻,后面几句话,就纯粹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