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能得卢公这般背书,那想来应不会有所差池。”
“我听闻此子出身士族,乃是冀州当阳张氏子,也算是出身名门了,又拜入大儒门下,看来这番举动,也是想要给自己谋取一个晋身之资。”
“那就任由他自己发展,等到了名声广传之后,我等再卖他一个面子,于朝中举荐一下其功绩,给他博一前程便可。”
“毕竟天下士族是一家嘛!”
魏徽放下了一桩心事,随后谈笑间随口一提。
因为在他心里,就凭季秋的行为,也构不成什么不轨之举,这次本就是为了与卢直求证一下而已。
大炎四百载天下江山,又岂能是等闲之人可以撼动的。
这小子对底层的平民们这般示好,在他来看,无外乎就是想求个好名声罢了。
况且他半年间的不辞辛劳,可是为自己又添了不少政绩,几乎跟白捡的一样,着实是叫魏徽心中颇为高兴不已。
既出身不差,又拜得名师,与其留下一段交情,又有何妨?
听到魏徽的言语,卢直面带怪异,并未回应。
“当真是这样么...”
文士心中暗想,轻轻摇了摇头,不做评价。
起码以他的见解来看,这位巨鹿师侄...怕并不是魏徽所言的这般,而是真的心系天下。
光凭此点,多少士人,皆不如也啊!
二人心思各不相同,不过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士族的气度,聊着些经文风雅之事。
正说间。
却有郡守府内的主簿面色沉默,走上堂前,靠在了魏徽边上,递过去了一封信函。
而目露淡笑正与卢直攀谈的魏徽,本来还算高兴的表情,在看完这封信函后,当时就拉下了脸色,甚至气的将茶杯重重砸在了桌上,溅起纷纷茶水。
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卢直挑了挑眉。
什么事情,能让一位有所涵养的郡守,露出这副表情?
心下有些奇怪,于是他当即开口问道:
“魏使君遭逢何事,心情如此沉重?”
听到卢直询问,魏徽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于是面色有些难看的道:
“范阳县以东突逢大疫,短短三日时间,平民争相传播,一传十十传百,已经到了抑制不住的程度。”
“粗略估计,得有上万平民遭殃,而且还在蔓延,不仅如此,幽州其他周边地带,似乎也有传播的趋势!”
“这...”
自先帝崩殂以来,大炎朝的天下也不知怎么的,几乎是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到了近些时日,更是频繁不断。
眼下幽州出现了状况,又不知该有多少人因此横死。
想到了这里,魏徽不由心烦意乱,于是摆了摆手,将主簿唤来吩咐道:
“告诉那些底下的县令,将这些染疫的平民都当做流民,尽快驱赶在一起,于城外临时搭个窝,让他们自生自灭,莫要再让情况继续传播下去!”
“敢于违抗者,全都以兵锋强势镇杀,以儆效尤!”
“此事非同小可,根据往年情形要不及时遏制住,估计将会传播更广。”
“要是死的差不多了,就一把火烧了,全都火化,以绝后患!”
听到魏徽只一犹豫,就毫不犹豫下达的命令,卢直却是皱眉皱眉:
“魏使君,那上万条人命,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也不救上一救?”
“他们也是大炎的子民啊,这是否太过无情了些?”
听到这文士似有不忍之念,魏徽拧了拧眉心,无奈一叹:
“我知公心中所想,可如有他法,本郡守也是不愿啊。”
“以往对于这些扩散性病疫,若不即使针对,最后死的人就将更多,甚至有蔓延一州的趋势。”
“而且消息传开,那些个医者大夫,又能有哪个不怕死的,敢于去治病救人?且不说能不能救的活,光是去估计都没有一个愿意去的。”
“武道和文道高手,对于此亦是束手无策,至于化外方士...”
魏徽冷哼一声:
“那些山野之辈或许有法子,但是大部分都是自持清高,视天下于无物,连世家都不放在眼里,更莫说是底下平民了。”
“尤其是这幽州的通幽道,就他们修的那些歪门邪道,不添乱就算不错了,指望他们,还不如叫本郡守亲自下场处理!”
“对了,卢公且先修书一封,约束一下你那打着太平旗号的师侄吧,我看他年轻,可莫要被近些时日的济世之举冲昏了头,不拿病疫当回事。”
“他或许有修行傍身不会有事,但他又能救几个人?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换个地方继续传传名声要来的实在。”
“看来今日是不能与公畅谈一番了,待到他日,我定当亲自上门,为公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