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差的事儿,难道不是大家都瞧见了吗?
少年书生擦了擦因拆稻草而渗出的汗珠,嘟囔了一句,再次燃烧起了斗志:
“再来,再拆!”
叶守钱明显在来的时候听白氏讲过这边儿的事儿,当即便将掏出的瓷器一一摆放好,书生憋着一股子气继续努力,又拆了约摸十几个,尽是些讨巧而非所他所爱的物件儿。
围观的欢呼赞美声越大,书生的表情就越呆滞,到最后几乎就是一脸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
我的运气,为什么会这么差?
他分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第三只狸奴,凑个一套啊!
少年书生的手在如此情绪之中又一次停了下来,这回倒不是手边没有瓷器,而是叶青釉唤住了他:
“公子,一吊钱已经没了。”
没了,一吊钱就这么被抽没了......
就凭他今晚的运气,丝毫不奇怪!
可自己这心里有说不出的隐隐作痛感是怎么回事?
少年书生犹豫了一下,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约摸指甲大小的碎银来:
“我还想拆,可我没有铜板了.....我花这个吧。”
如今普通平头百姓见银子的机会少,除却酒楼食肆,基本也没处花银子。
没想到,这书生打扮的少年人,既然就这么准备将银子花在这里了!
众人一阵哗然,当即便有多言的人劝道:
“小书生,你这银子若是家里人给你上学堂的,你就好好留着吧,你都已经玩掉一吊钱了,若是今日头脑发热,将钱花完,少不得回去要被长辈一顿臭骂,而且也连累人家小娘子。”
这番话算是实打实的劝慰,叶青釉准备收钱的手也是一顿。
少年书生倒没有察觉,只是朝着劝告的人作了个揖:
“多谢阿叔,不过我家中确实算不上没钱,我是从汴京城里来到这里的,家中....也算是小富。”
“我平日里除了买些笔墨纸砚读书,喜欢的事物也少,鲜少有花销,今日也是我...我一个长辈让我出来见见龙泉的夜市,这才出门玩闹,所以花些银子,应当是不要紧的。”
叶青釉早在对方原本拆包的时候就瞧见对方丝绸的里衬,预感到这一定是一位平日里较为沉闷,鲜少有放纵机会的公子哥。
可听到这番话,还是又确定了一件事——这确实是个富(冤)家(大)公(头)子。
周遭的人见少年书生这么说,自然也不好再多劝,叶青釉接过那一块约摸有二三两左右的碎银,眼中正有亮光闪过,却又听见少年书生挠头道:
“.....不过我阿爹阿娘从小就教导我要节俭,虽然有钱,可花这么多,买一些我并没有那么钟爱的小瓷件儿,还是有些心疼的,况且这么多,我也没有办法带回去.....”
这明显还是有所犹豫!
边上一位盯着一个莲花脂粉盒许久的汉子便喊道:
“那小书生要将自己的瓷器卖掉不呢?我给你十文,你可以再抽。”
少年书生陷入沉思,正要开口,却听摊位上那位眉眼弯弯,十分秀丽的小娘子又开口道:
“公子要是觉得心疼,可以将瓷器再回给我,两件瓷器,我给你算八文。”
少年书生听到这话都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叶青釉:
“小娘子,你是不是说错了?那位阿叔可是要十文买的,你在他之后,还这样说,那就是一件瓷器只算四文呐......”
哪有这样的道理?
少年书生一点儿都没想通。
叶青釉轻笑道:
“没有说错,就是两件瓷器八文钱。”
“场上想要你手中瓷件儿的人确实是不少,可大多都爱那几样紧俏的,你将东西卖给他们,谁来收尾你手中那些剩下的瓷件儿?”
少年书生有些不赞同:
“小娘子是不是对自己的手艺有什么误解?这么多东西,也没几个不好看的,只是我带不回去,又只喜欢狸奴而已,不然舍弃这些东西,我也是心疼的!”
叶青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儿:
“可你就得在这里等上一整晚,且还得和我这摊主抢生意了,公子难道愿意做这种事情?”
“况且我说这些并非是为了框您,而是这里还有些我阿爹所做的盘杯等瓷器....不说您,连带着大家想必也会十文钱买个盘子吃亏。”
“您大可以挑一些自己喜欢的瓷件儿,然后将普通些的东西都包圆卖给我,本就是我的东西,我自然也不会推三阻四......况且,你拆的多,我可以为您专门加一条规矩——
一次保底的机会。”
少年书生原本已经听出了些道理,可听到最后一句还是愣住了:
“何为‘保底’?”
叶青釉眯起眼睛,笑的像只刚刚出笼的小狐狸:
“就是您再抽五十次,若是还不出,我便直接将剩下的瓷件儿都拆了,将狸奴给你直接找出来!”
“如此,怎么不省些功夫?”
要知道,今日这些瓷器里,可还包括叶守钱做的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