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交际的日子里,江南的风很勤快,时而往东,时而往西——
恰如此时,便就有风顺着窗户吹进了屋中——
呼~
风里的冷气扑面,似是要将一切冰冻,四野寂静,唯独只剩下那清衍敲击碗筷的声音。
无意穿堂风,孤倨引山洪。
宁锋悬着的心安稳落地,长舒了一口,如释重负。
南宫言手中握着的茶杯送到了唇前轻抿,眼底拂过的,是幸灾乐祸。
而方才亢奋激动的王钱,西门春二人面容却瞬间僵硬,瞪着的眼珠清澈里带着愚蠢。
神色如坠云雾,懵了。
滚动的喉结,蠕动的唇角,还有那飘忽不定的眼神。
“这——”
“国师,您说什么?我们没听错吧,您要和我们借钱?”
“安和坊是要给那些乞儿建的?”
二人试探性的询问,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是否为真。
说好的重建安和坊,有钱大家一起赚,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借钱了呢?
说好的把流民乞丐全部追逐走的,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安置?
他们不能理解,也完全不能接受。
即便许轻舟没这么说过,可是话里话外可不就是一直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是他们理解能力出了偏差,不,他们只是被这位先生,设了套罢了。
许轻舟看着二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回答,而是反问:
“二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吗?”
二人面色更僵,就连眼角都在忍不住的抽动着,有问题吗?这问题大了去了。
六千万两,一家就是两千万两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闹呢。
行,姑且说我们能拿出来,你就把我们当大怨种坑。
可是你不能把我们当傻子哄啊,一个安和坊重建,能花得了六千两,顶天了一千万两到头了。
面对许轻舟的反问,三人是敢怒不敢言,强压着委屈,彼此神色交流,似是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共识。
王钱讪讪道:“国师,我们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西门春满脸谄媚,紧跟着附和道:“是啊国师,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不是,这不好弄啊。”
许轻舟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心中暗道,两只老狐狸,明面上却是装作很懵懂的样子。
“二位,这话是何意?许某完全听不懂,我刚说了什么了?”
说话间,目光看向南宫言,理所当然的问道:
“南宫家主,你说说,我怎么说话不算话?”
闻声,南宫言放下手中的杯子,恭敬拱手,平静道:
“回国师大人,绝无此事。”
王钱,西门春又懵了,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南宫言,心想你到底和谁是一伙的。
王钱甚至还不忘了用桌子下的脚踢了踢对方。
可是显然,南宫言丝毫不受影响,更是无视二人那眼中的急迫,反倒是看向了二人,风轻云淡的解释道:
“国师一开始便就只说了安和坊要重建,需要我等帮忙,想来可能是二位误会了。”
南宫言的一番话,摆明了立场,也堵住了两人的嘴。
许轻舟耸了耸肩,淡然道:
“二位,南宫家主说的,没问题吧。”
此时此刻,无论是王钱也好,还是西门春也罢,早在心里问候了南宫家祖上十八代了。
他们不蠢,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南宫言和国师之间绝对有问题,但是正如南宫言说的,人家许轻舟确实就是这么说的。
至于重建挣钱也好,驱逐流浪汉也罢,不过都是他们自己脑补的罢了。
无凭无据。
正可谓是讲理理亏,不讲理又不敢,进退两难,暗暗咬牙,只能黑着脸,闭口不言。
许轻舟看着二人吃瘪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好笑。
往前倾斜了身躯,赶忙补了一刀。
“三位族长的话,许某可是听的真切的,说好的,会帮我的对吧?”
见许轻舟发起了进攻的信号,南宫言自是跳了出来,打起了助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者重建安和坊,安置这天下无家可归的孩子乃是大善之事,更是国事,南宫家立足苍月,自是愿意帮助国师,出白银二千万两,以表诚心。”
南宫言说的慷慨激昂,措辞严谨,点明了此事,乃是国事,是大事,自当倾力相助。
最主要的,他说了南宫家立足苍月,自当有一个大家该有的担当,说的虽是自己,点的却是旁边的二人。
许轻舟对此,甚至满意,出言赞许。
“南宫家,不愧是我苍月三大世家之一,就冲这份担当,许某敬佩。”
而王钱和西门春可就没那么爽快了,那可是白银两千万两啊,不是一个小数目。
若是换做以前,咬咬牙,拿了也就拿了,可是现在不一样,新律眼看推行,挣钱的路子早被人断了。
在没有找到新的路子之前,自当是要开源节流的,一下子拿出2000万,这对于他们来说,太痛了。
这是在抽血啊,而且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