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山。
执事堂,当代宗主稳坐主位之上,其下数十长老自发聚集而来,一个个坐立不安。
有人窃窃私语,眼神飘忽。
有人针锋相对,大声争辩。
而他们口中谈论之事亦是山门前之事。
他们也是因山门前许轻舟的古怪行为,自发聚集于此地。
听着耳畔的七嘴八舌,吵吵闹闹,中年的宗主只感觉一个脑袋,两个那么大。
他撑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不耐烦,话语带着些许温怒,出言呵斥道:
“行了,行了,都安静,吵吵吵吵,成何体统,脸面呢,气节呢。”
一言出,四野静。
众人噤声不语,止住争论,目光落向主位之上的宗主。
中年模样的宗主,拧着一双墨色的眉,沉沉目光扫过众人身前。
出言再道:
“多大点事,来了就来了,他愿意呆着就呆着 ,还怕他能把山门给吃了不成。”
伸出手,指向一众长老,愤愤道: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稳重一些,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一个小书生,五境元婴,还能翻了天,瞅给你们一个个吓的.......”
他言之凿凿,言辞犀利,竟是呵斥,恨铁不成钢之态。
而一群长老,则是大气都不敢出,纷纷羞愧的低下头来,或者目光闪躲。
无论如何,宗主说的一点是对的。
许轻舟,始终只是一个五境元婴的少年而已。
而他们,哪一个不是八境的修为,哪一个没活了大几百年乃至千年。
如今面对一个小小少年,竟是失了分寸,成了这般狼狈样。
要知道,人家只是站在山门前,还没进山门呢。
细细想来,宗主所言,句句戳心,他们自当羞愧,同样也在反思,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又为什么要怕?
见众人一个个不吱声,宗主到嘴边的话,还是生生吞下去了大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害。”
摆了摆手,示弱道:
“行了,也不能怪你们,都精神点,坐下说吧。”
有些东西,确实不能怪他们,因为他理解他们,他们想些什么,他感同身受。
莫要说他们怕,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若是不怕,他何至于也出现在了此地。
若非前几日,才被老祖训斥了一通,到现在想起,仍然心有余悸。
他现在,恐怕就不在这执事堂,而是那祖峰上了。
毕竟,听闻这少年来了,不走,他也很慌。
当然,他这样的怕,并非源自于许轻舟的境界本身,而是那只看不见的手带来的。
压迫感。
一年了,整整一年,他们亲眼见证了落仙剑院的崛起。
作为落仙剑院昔日的对手和世仇,他们在坐的这些人,包括自己,比黄州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落仙剑院的变化。
说是翻天覆地,绝不为过。
一个眼看就要散的宗门,在短短的一年内,起死回生,在不通过掠夺和发动战争的情况下,竟是奇迹般的又站了起来。
这样的手段,在他们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可是事实偏偏就发生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许轻舟。
在云诗溪画等人眼中,许轻舟这位小先生,可谓是惊为天人。
在他们眼中又何尝不是呢,即便他们素未谋面,素不相识。
可是落仙剑院就摆在那里,他们总不能假装什么都看不到吧。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力量,或者说是智慧,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鬼斧神工?
或者还是其它,总之那样的变化和崛起的速度,以及在整个黄州的影响力……
在他们看来,用任何的词汇来形容都将显得苍白无力。
钓鱼人?
云诗?
溪画?
藏书阁?
解忧天下?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却皆源于一人之身。
他明明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却又感觉什么都做了。
一年了,整整一年,许轻舟虽然就呆在那落仙剑院,也未曾对幻梦山释放过一点点敌意。
可是,这一年里,他们却无时无刻不承受着来自他的压力。
许轻舟,小先生这六个字。
就如同一座从天而降的大山,来的猝不及防。
压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动弹不得。
举步维艰。
那种内耗,那种担忧,那种焦虑,对于他们来讲,比之战场厮杀,还要煎熬。
而今天,这座山突然来了。
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却乱了,即便他们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方法来对付他。
但是他们也没想过,有一种叫自投罗网不是。
所以他们慌了,自乱阵脚。
故此才会出现在此处,商议对策。
也许,幻梦山的人,永远都不能像别的宗门强者一样,洒脱随性,看淡人间兴败事。
因为他们太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