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在现身时,来到了一片高高云端上,轻轻咬了一小口手中吃了大半的糖葫芦。
阴柔的眼俯视云端下。
深邃的目光洞彻薄云,将整个仙湖囊括眼中。
仙湖。
仙树。
白龙。
还有一个姑娘。
以及那一座刚刚成型的阵法。
红衣年轻人先是不解,眼中狐疑,而后彷徨,如坠云中,最后豁然。
轻轻咂舌。
「啧啧。」
自说自话。
「八大灵兵,可镇真灵,好一个封天之阵,就是火候一般。」
抿了抿唇,眼中泛起一丝狡黠,远望仙人,神叨叨道:「小丫头,你完蛋了,等着吧,哼哼!」
说话间。
将糖葫芦咬在嘴巴里,取出一本书,拿出一支笔,就写了起来。
「我全给你记下来。」
[浩然历一三六纪元,十六万零二百零一年,守仙树的仙,蛊惑仙树之灵小白龙,以浩然八大伴生灵兵,动用仙族禁咒,封灵阵,镇压仙树,打算强行拖延第一三六纪元劫起的时间点。]
[意图不轨。]
[其心可诛。]
写完之后,红衣年轻人收起笔和书,取下糖葫芦,狠狠大咬了一口,有些愤愤道:
「哼--等着清算吧你,你不让我早点回上界,我也不让你好过。」
说完又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步迈出,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幕之下。
阵成,风止,浪静。
仙坐在仙树梢,靠着一根树干,面容有些虚弱,嘴唇煞白,似是被抽尽了力气一般。
蓦然的望着天的西边,嘴角却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湖中。
一条银白钻出灵水面,晃晃悠悠的朝着仙飞来,最后落在了仙的膝间,蜷缩在一起。
仔细看。
此物正是那方才睥睨天地的白龙,只是此刻的它变得只有胳膊那般粗细。
是条小龙。
疲倦的闭上了双眼,亦是气若游丝,一场风浪,发生在瞬息之间。
却耗尽了一龙一仙的精力。
仙轻轻抚摸着白龙,柔声道:
「睡吧,好好睡一觉,不会有事的,万般因果,自有我来承担。」
这个世界不该一成不变。
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也改变不了结局。
即便现在,她不惜耗损仙元,动用禁咒布下此阵。
依旧改变不了衰变的趋势,无非就是和那几个人间的老家伙一样,强行替这座天下续一些时日的命罢了。
可是。
她还是做了,即便她的想法,大多出于私心,可是却还是心存侥幸。
她不止希望许轻舟能在未来的那场浩劫中活下来。
她也同样期待。
期待书生可以改变这一切。
不知道为什麽,她总觉得书生本身就是个意外,别人做不到的事,根本不可能的事,在他那里,就会变得有可能。
那是0到1的过程。
一毫之差,千万里之别。
她相信。
给他一点时间,许轻舟一定会还自己一个惊喜的。
当然。
即便没有惊喜也没事,自己本就习惯了,重要的是,许轻舟能活,她做的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至于自己未来的宿命如何?
谁在乎呢?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吗?
死亡。
她从未怕过。
姑娘缓缓的闭上了眼,神游千万里。
人间。
依旧是哪个人间。
许轻舟依旧在人间流浪,南北西东,日子一天天过去,平平淡淡。
不过书生的愁却比往日多了许多。
以前。
书生只装着一件心事,现在却装了两件。
书生不知道为什麽。
他也从未想过。
自己有一天,还会在对另外一个人动起心思,忍不住的去想起。
那种感觉。
他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很复杂。
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书生很嫌弃自己,觉得自己很渣,怎麽会动出那样的心思。
他尝试逃避,试图忘记,却是无疾而终。
讲不明白,说不清楚。
本就不知从何而起,又怎麽知道如何而止呢。
后来。
慢慢的,许轻舟接受了这样的现状,他想,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他左右不了的人性。
归根结底,应是自己的修行不够。
只能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
来来去去。
五百年,岂能是说忘就忘呢?
书生时常长叹,钻研一个情字。
许轻舟始终想不通,一个人的心里,怎麽会同时装下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所以。
他愁。
自那以后,书生的心里真就有了两道执念。
一念爱而不得,一念失之不甘。
最后。
也只是金樽倒,拼了尽烛,不管黄昏。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