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寒风重,偶听树折声。
许轻舟讲着讲着,江渡就没了回应,侧目看去,借着月下雪光,见姑娘闭着眼眶,气息徐徐~
应是睡了过去,看着睡得深沉。
许轻舟自不觉得奇怪,自己是睡了三日,江渡可没有,匆匆上了城头,自是没来得及休息。
少年书生不敢动,袖口乾坤处现了一条毯子,替姑娘披上,生怕着了凉。
召出忘忧书,写下一笔。
轻喝一声。
「散!」
迎面来的凛凛山风,绕了个弯,不敢在吹来。
温柔 的看了姑娘一眼,许轻舟深吸一口气,舒缓墨眉,仰望星空。
轻声呢喃。
「真好!」
于他而言,眼前一幕,无异于梦想成真,得偿所愿。
于他而言,仅这一刻来讲,他似是真的成了忘忧先生,心中烦恼焦虑困惑,通通被抛之九霄云外。
一切都是那麽安逸,且祥和,难得宁静,不问俗世喧嚣。
整整一夜。
许轻舟一动不动坐到了天明,当天幕微亮,冬天的太阳爬上了高山,一抹朝阳洒下城头,就恰巧照在江渡的身上。
江渡长长的睫毛轻轻抖了抖,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伸手挡住太阳,侧身看向书生。
发现许轻舟也刚好看着她。
对视那一刻,于方才醒来的江渡来说,似是触了电似的,少许惊慌。
「醒啦~」
江渡坐直了身子,嗯了一声,看了看身上的厚重毯子,心头难免窃喜一番。
她不怕冷,她记得自己跟许轻舟说过。
可他偏偏给自己盖上,应该是和她一样,关心则乱,明知而为之。
许轻舟递上一块乾净的手帕,笑道:「擦一擦~」
江渡诧异,盯着少年书生。
许轻舟眼神示意,「嘴角,有口水!」
江渡伸手去摸,可却是弄了个寂寞,下意识的接过了许轻舟手中的手帕,狐疑道:「没有啊,哪里有?」
少年书生见此,乐呵呵道:「哈哈,逗你玩的。」
江渡瞬间反应过来,幽怨道:「许轻舟,你讨厌,小气,记仇。」
许轻舟揉了揉鼻尖,悻悻不语。
江渡自寒风瑟瑟中站起身,如往常一般站在城头上,舒展筋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睡的好舒服啊!」
摸着脖颈,左右扭动,吐槽道:「就是脖子有些酸,奇怪~」
许轻舟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在想,脖子不酸就见鬼了,也就自己身子骨硬朗,不然这肩膀,估计也得废掉。
江渡望向城外,狼藉依旧,裸露在雪泥外的战场,还是那麽的触目惊心,让人心生忌惮。
不过。
对于江渡来说,这一切却也只是寻常的光景,毕竟在这座城头,她早已见惯了生死。
只是微微垂下眉梢,眼中带着一丝浓愁,望着远远的荒原。
说道:「先生,你说,荒原的那一边,到底是什麽样的?」
许轻舟没有回答,而是顺着姑娘的话说道:「你觉得,它应该是什麽样的?」
江渡拧着眉头,想了想,猜测道:「蛮荒之地,冰天雪地,或是黄沙大漠,白骨累累?我不知道,我没去过,总之肯定不是什麽好地方就是了~」
许轻舟问道:「何以见得?」
江渡负手而立,撇了撇红唇,「如果是个好地方,那里怎麽会养出这麽多嗜血无情的凶兽呢?」
许轻舟若有所思的点头。
江渡有这样的想法,本就不足为奇,事实上,在他没有见到荒原后的那片神土之时。
他和江渡的想法虽不说一模一样,却也有很多地方不谋而合。
这源自于生灵对于未知的刻板印象。
毕竟妖兽自那边而来,年年进犯,站在江渡的角度来看,他们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侵略者。
毫无理由的进犯自己的家园。
对于这样的存在,想到的怎麽可能会有半点好呢。
「就没想过,走过去看看吗?」
江渡跳下了城垛,踱步来到许轻舟的另一边,双手撑着城头,望着远方。
讲道:「当然想过,而且不止想过,我还去过呢。」
「那你没见到那片土地吗?」
提及此事,江渡明显有些郁闷,语气凝重说:「过不去的,荒原的那边有古怪。」
「哦,怎麽个古怪法?」
江渡眼眸微眯,眼眶变得狭长,严肃道:「说出来先生可能不信,这片荒原人走不过去的,我试过,走了不到千里,就莫名的犯困,眼睛都睁不开那种。」
这样的说辞,许轻舟倒是还第一听说,顿时来了兴致,问道:「还有这样的事,我怎麽从未听人说过?」
江渡理所应当道:「很正常啊,知道这事的人本来就不多啊,北境,也就我江家晓得,传出去了,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可是秘密呢。」
「小时候,我父亲便与我讲过,江家先祖,就是第一代北境王江战,曾经带人去过,说是遇到了鬼打墙,过不去,就回来了,还告诫我千万不可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