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神贯注的仔细研究了一遍,突然,他发现了一处问题,原本的汇总收入数据来源多了几处。
他指着那出数据问冯英:“冯公公,是不是从这时候开始将作监扩大了生产和销售点?”
冯英想了想,认真回答道:“确实如此,季爵爷,提货的人太多,这玻璃在大靖几乎是人人皆知,好多人从咱们这拿了货到外面高价卖,运的远一些,翻个十倍二十倍都有人买,苏仓苏大人那边玻璃生产技术越来越娴熟,所以就提议这钱让别人赚去,不如咱们自己赚,奴婢一听也有道理。”
“玻璃易碎,运输就成了个问题,每次运货都不容易,後来就停了,只在京城卖。”
“这里有问题?莫不是苏仓的原因?”裴远不知何时背着手走到了季今宵身後。
季今宵不用转身都能听出裴远的杀意,“不是的姐夫,虽然运输造成了些损失,但这玻璃本身就不值什麽钱,卖出去的那些早就成倍的赚回来了,而且试探性售卖量也不大,没有什麽影响。”
他要说一句坏话,苏仓小命不保,苏仓这回可欠了他一条命,回头等让对方知道,季今宵就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姐夫,京城的玻璃是不是库存越来越多了?”
裴远一无所知,看了一眼冯英,冯英立刻说道:“季爵爷,确实如此。”
“之前还好,前两个月大家都想去大石城卖,清了一批,这段时间又攒了不少,以前是卖都不够卖,现在是快没地方堆了。”
季今宵又对了一眼账本就明白了。
“姐夫,账本没问题。”季今宵无语道,“若是按照我原先的那种说法,确实一两年之後才会出现销售下降的情况。”
“可是现在,您要不要先看看你们的出货量有多少?为了烧玻璃搭建了多少炉子,这支出上都写得明明白白。”
“这卖的多了,还出问题了?”裴远听得莫名其妙。
“当然,这是大问题。”
“市场上都是越少的东西越值钱,要是遍地都是这东西,还能卖得上价钱吗?”
季今宵迅速把锅甩了出去,可不能给自己扣一个欺君的帽子。
“这也没多久,降价也不至於这麽快吧?”裴远有些不信,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他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这麽快。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这是想钱想疯了吧?明明少出一些,这价钱卖的高还能轻松些,一下子铺这麽多的货,那这东西不就贱了吗?到处都是的东西,还能算稀罕物吗?”
“咱们这玻璃本来就是溢价的奢侈品,尤其讲究物以稀为贵,跟普通货物不一样。”
裴远身形僵硬,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回龙椅上坐下。
冯英只当做没听到,把头低下看脚尖。
“有没有你小子说的这麽夸张?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责任,乱说一气吧?”裴远道。
季今宵斩钉截铁的说道:“姐夫,我这话绝不是乱说的,你随便找个人问问,不管是什麽,是不是越多越不值钱?”
“玻璃虽然稀罕,但它一旦多了,还能是什麽稀罕物?打破了它的稀缺性,不就只能疯狂降价?”
“姐夫,要我说出这主意的人就是个居心叵测。”
“好了,”裴远不自在的咳了咳,“他也是好心而已,那麽多人抬着银子买不到玻璃,多做些玻璃就能多赚些银子,他也没想到会有这麽严重的後果。”
季今宵若有所思地盯了裴远一会,裴远什麽时候脾气这麽好了?刚才他只是问了一句苏仓的问题,裴远就想杀人,现在还主动为这人开脱,该不会……
季今宵眯了眯眼睛,他悟了,罪魁祸首就在他眼前。
想到刚才自己无意间当面骂了对方两句,季今宵心里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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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继续装下去,一副为裴远着想的模样,义愤填膺的说道:
“姐夫,好心办坏事,不是坏就是蠢!这种人绝对不能让他再管买卖的事,要不然姐夫你得吃大亏!”
“他连市场经济都搞不明白,还敢胡乱出主意,赚银子是好,但你不能供大於求啊,这样等於是透支了玻璃售卖的周期,打破了玻璃的光环,这人不行。”他认真总结道。
“还害得我被姐夫误会——”
“够了!”
裴远搭在桌边的手紧捏着桌子边缘,越收越紧,青筋毕露,忍无可忍,终於开口呵止。
冯英後背湿成一片,心惊胆颤。
季爵爷啊,老奴还想多活几年。
季今宵呆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装模作样的问道:“姐夫,你咋了?”
裴远心里憋屈,深吸两口气,胸膛起伏不定,“好了,此事朕自会处理,你先回吧。”
这件事一定得瞒住,要不然他威严扫地!
季今宵被恼羞成怒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的裴远赶了出来,神清气爽的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舒坦!
宁华宫。
“呵呵呵呵……”
季今宵已经笑了两刻钟了,当着和尚的面骂秃子,谁也体会不了他的快乐。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