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道:“你如果真得无所谓仪式是否完整,又何必想方设法地诱使许愿?”
陆明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为什么还不杀了我?”傅司问出了怪异的问题。
更加怪异的是陆明的反应,他仿佛是被什么击中了要害,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司接着道:“你一开始不杀死我是因为你要保持你的人设,以此来诱骗许愿。可是现在,你既然已经暴露了你的身份,为什么面对我这么直接的挑衅和对你计划的干扰,却不杀了我?我想你现在也应该看出来了吧——我绝对不会让许愿结束自己生命的——说到这一步,你还是不准备动手吗?”
陆明双瞳流动着阴沉的光,“我已经说过了,我与灰鲲不同,对于不必要的杀戮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要从里世界出来。但如果你实在想死,我也不会拒——”
砰!
骤然爆发的激烈碰撞声打断了陆明的声音。
那是傅司猛地一脚踹了出去,却被陆明抬手轻而易举地挡住。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死吗?”陆明嘴角抽搐着。
傅司扭转腰身,又是一脚踹了出去。
陆明再也忍不住,坐在椅子上,右手握拳,势猛如虎,直接对着傅司的脚心轰了过去。
以脚对拳,陆明又是坐着,本该是傅司占优,但结果却是傅司身形瞬间被打散,直接被飞出卧室落在客厅中。他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去,连退三四步,一路撞倒了大大小小的茶具和桌椅,直到背部重重靠在窗台上,闷哼一声,这才止住了身形。
可奇怪的是,傅司嘴角溢着鲜血抬起头来时候,脸上却挂着笑容。
“果然如此——”傅司抹去嘴角的鲜血,“你现在真正的力量恐怕都用来推进【仪式】的发动了。想要破坏【规则】,从里世界进入表世界,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若非如此,陆明早就已经用屡试不爽的“去死”驱使着傅司跳楼了,又怎么可能容忍傅司一直旁边干扰他的计划。
“你就真得对南城的死活毫不关心吗?”陆明坐在椅子上盯着傅司,“你简直比我更像怪异。”
“我早就说过了——你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傅司向他走去,银色小刀在滑落在掌心,“因为你是怪异,以人类的绝望和恶意为核心,又以人类绝望和痛苦为食物。”
“我说过了,我只想要脱离里世界,不会伤害南城。难道杀人犯就不可以改邪归正吗?”陆明质问道。
傅司只是沉默,瞬间逼近陆明,右手出拳,在被格挡的一瞬间,小刀从掌心滑出,刺入陆明抬起来的胳膊上。
手腕转动之间,淤泥伴随着血液在空中挥洒,随之而出的腐烂腥臭的味道。这味道,傅司很熟悉——
他曾在大猫身上见识过,也曾在女人身上嗅到过。而类似的谎言,他也早就在大猫和女人的身上听过了。它们无论是语气是平缓还是残忍,背后所蕴含的都是深深的恶意。
“杀人犯说不会杀人了,我相信。但是狮子说不吃肉了,我不相信!”傅司右手猛地用力,直接将陆明的手臂从肘部到掌心一分为二。
淤泥喷涌而出,但陆明却面色不变,他先是一掌逼退了傅司,然后在伤口处抚过,那恐怖的伤口转瞬即逝。
傅司被一掌打在胸口,却是踉跄退了好几步,那只用来格挡的手肘更是霎时间通红一片。
其实未知怪异所占据的“陆明”的身体素质并不如《花鸟市场》中的女人,但是现在的傅司更是远不如彼时的自己。
两人相比,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傅司都比陆明差了一个级别,更别说后者还有着恐怖的自愈能力。
但一掌建功的陆明却似乎并没有追击的意思,只是道:“杀人犯和狮子,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前者是选择,而后者是规则。狮子不吃肉就会死,你觉得狮子是愿意自己死,还是猎物死?”
两人这番言论,与其说是讲给对方,不如说是讲给许愿的。
现在的局势是【仪式】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虽然许愿杀死了过去的自己,但却并未杀死现在的自己,那么仪式就不算彻底完成。因此,灰鲲也就无法彻底进入表世界,而占据了灰鲲尸体的未知怪异也就无法完全脱离里世界。
陆明一直在传达出来的信息是,只要许愿结束自己的生命让仪式完成,那么,它即使降临世间也绝对不会破坏南城,否则它宁愿破坏灰鲲的尸体,让南城陷入地狱。
但傅司却根本不相信陆明的话。
许愿虽然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下,但也渐渐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但这种明白对于许愿而言,却反而是一种负担。因为,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由她来做出决定。
而这决定未免也太过沉重和残忍——决定的选项竟然要让她结束自己的生命,而这决定的结果却是要选择是否要做那个摧毁南城的罪人。
许愿再次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感,而且,这一次那沉重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无比真实。因为此时此刻,她确确实实地以生命为代价肩负着整座南城。
她又开始感